第 9 章
三具尸体被搬上了车子的后座，交叠在一起，看起来竟然有点像三明治。
都到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有心情想着地狱笑话，可见方锦星已经将心态调整到一个绝佳的状态了。
确定好方晓雪没有什么大碍，方锦星坐上了车子的副驾驶，犹如上刑场般体会了一把紧张刺激的感觉。
他不会开车，于是裴森难得屈尊充当司机。
“如果今天学不会开车的话，后面我就会打断你的腿。”坐上副驾驶时，裴森是这样对方锦星说的。
直觉裴森说到做到，方锦星做出了名为沉默的动作。
一天之内学会开车这件事情无论怎么想都不可能。果然今晚之后裴森就会决定杀人灭口是吗？
方锦星内心默默祈祷，甚至开始设想要怎么做才能够逃脱裴森的追杀。而后他发现了相当残酷的事实，那就是他压根逃不了。
“想什么呢？”裴森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方锦星沉默，望向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
十一区的夜晚很黑，除了一些被赶出赌场的赌鬼们，几乎没有人会在外面游荡。就算有，那也是一些人口贩卖组织的夜间活动。
“你打算把这些尸体埋到哪里去？”方锦星询问。
坐在驾驶座上的女人闻言微微扭头。露出一张似笑非笑的表情，而后对他说：“比起埋起来，这些垃圾有更好的作用哦。”
方锦星：？？？
裴森目光越过方锦星，看向了这边的后视镜，笑容有些莫名。
他对裴森的视线产生了一些毛骨悚然的感觉，顺着裴森的视线往后看。
那是一辆吉普车。
吉普车距离轿车之间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但是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吉普车十分显眼。
“那辆车是怎么回事？”方锦星突然产生了强烈的不祥预感，有些慌张问道。
“一个人口贩卖组织的追杀者而已，名字叫什么无所谓，不过没大碍，你可以放轻松。”裴森说道。
方锦星顶着满脸的问号，在这种慌乱的情况下竟然胆大包天瞪住裴森，“就算是我妹妹的买家，也没有可能这么快！”
“聪明的狗，是我这边的。”裴森笑着承认了。
说完，还不等方锦星表达自己的观点，裴森就猛然踩下油门。
轿车箭矢般飞冲出去，强烈的惯性直接将方锦星摁在座椅上动弹不得！
车窗外穿插进来的冷风灌进他的嘴里，头发更是被风吹地往后扯，叫他整个人的面部都生疼！
“裴，裴森！”方锦星吃力含着裴森的名字，慌忙之中只看得见对方的侧脸，以及那一双黑得彻底的眉眼。
“别紧张，顶多死几个人而已。”他听见了裴森和往日没有任何区别的声音。
什么叫做顶多死几个人啊！这几个人里是不是还包括我啊！你给我好好说话啊！
方锦星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内的某一根弦断裂了，有什么东西终于冲破大脑，然后从胸腔蔓延至喉咙。
“裴森你特么是不是有病！”他对着裴森爆了出生以来第一句粗口。
喊出来，整个人都舒畅了不少。
方锦星反应过来时，冷汗已经侵染了整个后背，大脑里的警报正在疯狂响彻警报！
驾驶位的女人缓缓扭头，以一种含着笑意的眼神望着他，“哇哦，看来狗急跳墙了。”
方锦星：……
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一声抱歉，却感觉到后脑勺涌起一股莫名的寒凉！
下意识地低下脑袋，便能够从脑袋上方感知到有什么东西飞速滑过去！
“嘭！”
一颗子弹穿过了后车窗，穿过了他的靠背，如果不是他及时低下脑袋，就会穿过他的整个头骨！
“嗯？竟然躲过去了吗？”略带笑意的女生在头顶传下来，将方锦星的神智从高高的云端拽回了地面。
方锦星面色苍白，瞳孔收缩，双唇更是因为恐惧而细微抖动着。
他抬头仰望裴森，撞入了女人黑色的眼眸中。
依旧是那样的笑容，如此亲切，仿佛是镶嵌在脸上的面具，谁都看不穿面具之下的表情。而那双眼眸，是唯一可以看清楚的。
冰冷，傲慢，居高临下，以及对待所有事物的极度冷漠。
方锦星可以笃定，裴森一定知道那一颗子弹会将后车窗的玻璃击穿，也一定知道如果他没有躲过去就会立刻死亡。
但是她没有出言提醒，连稍微的眼神示意都没有，就是这样理所当然做着自己的事情。
他回想起上车前裴森的话。
对她没有用的人，就会被她杀掉。
是的，方锦星现在对裴森来说没有多大用处。所以裴森随时可以杀死他，甚至让别人来动手也完全可以。
方锦星的大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和无措的状态，只觉得太阳穴一突一突疼得厉害。与此同时，又有什么东西在心中破土而出。
想活下去，起码不要就这样简单的死掉！如果他死了，自己的妹妹怎么办！
“裴森，求你。”
在一切的感情迸发出来的瞬间，他竟然以一种绝对平静的语气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嘭！”
又是一枪打进了车厢内，却在击中方锦星的前一秒被看不见的空气墙拦截了。
方锦星眼睁睁看着女人伸出手，如同对待狗狗的夸赞般拍打他的头顶，“终于有点用了啊，方锦星。”
这是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
明明还是那样高高在上，带着居高临下的施舍，却有一种奇异的，连同精神与身体都被全然掌控的感觉。
下一秒，他的手就被裴森按在方向盘上。
裴森笑容亲切和蔼，“那么方向盘就交给你了！”
方锦星：？？？
“等，等等！我不会开车！”
“这种事情无所谓，学学就会了。”裴森毫不在意说道，而后一个巧妙的翻身，竟然翻到了后座。
方锦星都还没有来得及品味自己心中复杂的情绪，便被迫掌握方向盘，手忙脚乱地抓都抓不稳。
后面的吉普车穷追不舍。因为裴森离开了驾驶位，轿车的速度减缓下来，导致两者之间的距离越缩越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