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只见新人笑
夜色如墨,深沉且浓郁,而宜修的内心却如波涛汹涌的海,无法平静。
她坐在竹影轩中,双眼闪烁着不安与焦虑。
漫长的夜晚过去了,她未曾合眼,不知道是在期盼着什么,或是在等待着什么。
她甚至天真的幻想过无数的场景,或许姐姐高门贵女,不懂得曲意逢迎……或许四爷尝了个新鲜,又想起自己的温柔懂事……或许姐姐突发急病……
那时的宜修,还不知道自己从此以后一生中大多数夜晚,都要在这样的盲目猜测中度过。
清晨换班时,一个模糊的人影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宜修的竹影轩。
“什么?”宜修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惊愕与不甘,“你说四爷与姐姐竟说了一整夜的话?”
来人低垂下头,小心翼翼地回答:“回侧福晋,确实如此。听内间的婢女传言,他们所聊皆是四爷儿时的趣事。”
“四爷的儿时?”
宜修的语气中满是不解,“我与王爷共度多年,却未曾听他提及过那些往事。姐姐她又是如何得知的?”
心中的疑惑如野草般疯长,宜修似乎找到了答案,她的语气突然变得肯定:“是了,定然是姑母,一定是她说给姐姐听的!”
说到此处,宜修的脸上掠过一丝凄楚,她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一种被利用、被背叛的感觉涌上心头。
“原来如此,我从一开始,就只是一颗被人摆布的棋子……”她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泪光。
一旁的剪秋看在眼里,又是心疼又是怜惜,她轻声劝慰道:“侧福晋,您已经一夜未眠了,奴婢知道您伤心,但您也要为腹中的小世子想想啊。咱们毕竟有四爷的第一个孩子,总是还有指望。”
“孩子……”
宜修的语气中带着无尽的苦涩,“我只怕,我自己做棋子也就罢了,我的孩子,将来也要像我一样,为别人的孩子铺路……”
宜修这边独坐愁城,心情苦闷,而柔则所在的含芳阁却是春意盎然,花好情浓。
龙凤花烛已默默燃至尽头,柔则早早起身,坐在菱花镜前梳妆。
胤禛从镜中瞥见柔则的容颜,眉如远山含黛,眼若秋水含情。
胤禛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与满足,仿佛漂泊的孤舟终于找到了避风的港湾。
生平第一次,他体会到了被理解的温暖,被关怀的甜蜜,以及被另一个人完整接纳的满足。
体内的情愫又开始翻涌,胤禛忍不住走到柔则身后,目光在镜中与她对视。
柔则毫不避讳的从镜中直视着胤禛的眼睛,微弯的水杏眼中满是笑意和缱绻。
胤禛心中情动,轻轻弯下腰,在柔则侧脸印上一个深情的吻。
“王爷,别这样,时辰不早了,我们还要进宫请安呢。”柔则的声音娇柔婉转,似是有些嗔怒的婉拒,又像是含蓄的邀请。
“无妨,只是片刻,不会耽误正事的。”
胤禛柔声说着,双手一伸,便将柔则轻轻抱起,仿佛抱起的是一件无价之宝。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榻上,眼神中满是怜爱与珍视。
柔则微微侧过头,眼中闪烁着羞涩与期待,轻声唤道:“四郎。”
胤禛血气方刚,面对心爱之人,他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渴望,俯身吻了下去。
二人情深缱绻,难舍难分。
正如诗中所言:“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眉黛羞偏聚,朱唇暖更融。气清兰蕊馥,肤润玉肌丰。无力慵移腕,多娇爱敛躬。汗光珠点点,发乱绿葱葱。”
食髓知味,一连半月,胤禛一下朝回府,便直奔含芳阁,与柔则的每一次痴缠,都像是品尝到了人世间最甜美的甘霖,让人欲罢不能。
含芳阁内,两人整日欢笑,不仅感染了整个王府,甚至连穿梭于府中的仆从们,也因这份喜气而面带几分笑意。
大婚第二日,胤禛和柔则便下令,说宜修有孕辛苦,不必每日去请安。
这下宜修连门都不愿出,昔日里炙手可热的雍亲王长子之母、一度被视为府内最尊贵的侧福晋,突然之间门前冷落鞍马稀。
除了管家在晨昏之时,例行公事地来报府中内务,她的院落再无人问津。往日里的热闹与尊贵,如同过眼云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日,宜修正在房中和剪秋一起为未出世的孩子绣着虎头帽,绘春急匆匆的跑进内室来,道:“侧福晋,奴婢看见苏公公往这来了!”
“苏公公?”宜修的眼神瞬间亮起,“难道是王爷要过来?”
她的心中涌起一丝期待,手中的虎头帽也暂时被搁置在了一旁。还未等她细想,苏培盛已经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还想着,苏培盛便掀了门帘进来。
宜修立刻坐直了身体,语气中透露出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急切:“苏公公来了,可是王爷有何吩咐?”
苏培盛保持着那标志性的满面笑容,恭敬地回应:“正是如此,王爷十分惦记侧福晋,特地请您去含芳阁一叙。”
“含芳阁?”宜修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酸楚,但想到是四爷相邀,她心中又稍感平复,微笑着回应苏培盛:“请告诉王爷,我即刻就到。”
说罢,她吩咐绘春好生送苏培盛出去。
宜修细细梳妆打扮了,穿过回廊,来到含芳阁前。
还未踏入内室,她已从半开的窗户中窥见室内的温馨场景。
胤禛与柔则并肩坐在榻上,二人正兴致勃勃地比赛去除核桃上的胎衣,一片欢声笑语。
柔则手中捏着核桃,小心翼翼地撕扯着,然而,却还是一不小心捏碎了手里细嫩的核桃仁,她似乎失去了耐心,秀眉紧蹙,将手中已被捏碎的桃仁愤然扔在桌上,娇嗔道:“不玩了不玩了,四郎总是欺负臣妾手拙,臣妾甘愿认输还不行吗?”
宜修站在窗外,听得柔则如此放肆说话,心中一惊,却听到胤禛毫不介怀的宠溺道:“我说我剥了给你吃,你又不愿,又要和我比。如今输了,倒还自己生起气来。”
说完,胤禛轻笑一声,将一颗晶莹剔透的核桃仁塞入柔则口中,语气中满是柔情:“你还是多吃些核桃,少说话吧,这样我也能少操些心。”
此刻的宜修,内心的酸涩和嫉妒难以言表。
她与胤禛成婚多年,育有子嗣,胤禛对她亦不乏敬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