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裴如衍的工友
“你究竟想说什么?”裴如衍表情凝固。
谢霖作一副难言状,“啊呀,表兄难道忘了,你在表嫂那做工的时候,还有别的工友?”
工友……
裴如衍蹭地一下站起来,“他原名叫什么?”
谢霖拧眉思索一番,起身出门片刻,大概是问心腹去了,裴如衍站在房中许久未坐下,直到见谢霖回来。
谢霖脸上是一片平和,正欲张口,裴如衍也想起了那个名字,竟控制不住问出声,“是不是阿幕。”
他的语气透着迷茫的迟疑,不出须臾又变得肯定起来,放轻声又问一遍,“是他吧。”
当初在央央手下干活的,只有三人,若越枭是其中之一,裴如衍一猜便是阿幕。
闻言,谢霖点点头,“是他。”
能被裴如衍记住且猜中,说明此人的确聪慧,谢霖心想自己没有看错人。
正下定决心要拉拢越枭,却被裴如衍忽然否定——
“不可以,此人看似简单,实则心思深沉。”
谢霖挑眉,“深沉?还能比表兄更深沉?”
“谢霖。”裴如衍没开玩笑。
谢霖收敛调侃之意,正经道:“我的意思是说,深沉些也没有什么不好,何况他这次捐了二十万两,可见其心正,总不能是存了报答表嫂的心思,出手这么阔绰吧?”
听了后半句的裴如衍忍不住拧眉,取出香囊,看着香囊上的图案,沉默片刻,慎重道:“阿霖,未来的变数你我皆无法提早得知,还是先顾好眼下事吧。”
将谢霖“赶”走后,裴如衍细细思考,记得央央的重生手记中,并未记载越家相关的事,也未曾说过阿幕报恩,那么这二十万两应该不是为了央央。
大概如谢霖所说,此人心正。
可即便心正,裴如衍也能冥冥之中感觉到,许多事正在脱离掌控,又或许是本就不在掌控之中,他只是视情况料未来,眼下叶家灭门,李家又将抬举哪家商贾?刑部前往金陵查案,越枭也在金陵,连平阳侯都将虞绍留在金陵。
一切是巧合还是刻意而为,金陵究竟有什么?
此刻,若是平阳侯父子在这儿,知晓他心中所想,恐怕也不会告诉他答案。
金陵的夜,虞绍把自己关在房中剥板栗,手指烫红了,剥完一盘就摆在暖手炉上,再用衣裳护着送去对面谢欢的房间。
谢欢平常不睡这儿,但他今天微生家的老太婆在颜颜的房间坐了一下午,至今没走,只有他走了。
忽地,房门“吱嘎”一声,谢欢躺在床上,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
源源不断送入房中的板栗,让他实在撑了,几次三番说道:“别剥了,我不吃了。”
虞绍怕他在客气,笑着回答,声音还很小,唯恐让外面听见,“殿下,你别担心,我可以一直剥。”
“但我不能一直吃。”谢欢无语。
虞绍愣了愣,想着今天的量是有多点了,于是改口道:“明天您想吃什么,我爹说千万不能饿着您,如果您不想我跟着,我把钱给您,您出去想买什么买什么。”
谢欢对着天花板闭了闭眼,显然低估了平阳侯父子的执着狗腿的程度,不该遗传的都遗传了。
虞绍将最后的板栗放下,准备离开,打开门见庭院里无人才敢出去,却蓦然被身后的谢欢喊住——
“回来。”
虞绍听话地再次关起门,转头,“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谢欢抬手抓了抓头发,叹口气,“你自己剥的,自己吃掉,别浪费。”
虞绍目光偏移,看着桌架上的两盘板栗,其中一盘是刚送来的热乎的。
他不爱吃板栗,想拒绝,但瞥见太子殿下坚决的目光,还是忍着自己的不愿,站在桌前,一颗颗塞进嘴里。
吃了一半,转头见谢欢闭目像是睡着了,虞绍将没吃完的板栗用兜装起来,悄悄兜着走了。
类似这样拍马屁,然后又拍到马腿上的日子,过了有半月,虞绍才寻找到合适的相处之道。
太子这个人嘴硬心软,举个例子,抢太子的鸡腿肯定是找打,把自己的鸡腿给太子,太子也不会要,但是如果把自己的鸡腿送给了路边的乞丐,那太子就会另眼相看,并把自己的鸡腿送给你。
这个时候,要怎么做呢?那当然是拒绝,并讲一通令人感动的道理。
虞绍深深悟了,故而这几日沈桑宁都找不到他人,不是去做善事了,就是在街上溜达找机会做善事。
还把齐行舟也带上,因为带着齐行舟,太子殿下悄悄关注的可能性会更大。
这日,两个小少年在医馆外,碰见一个付不上诊金的老人,两个小少年自然是慷慨解囊了。
可是一摸腰包,才发觉空空如也。
做善事是需要钱的,虞绍就将爹给的钱花完了,不仅如此,连带着齐行舟的小荷包也空了。
齐行舟也没好意思找沈桑宁说,就跟着虞绍出来了,哪里想到对方也没钱。
这下好了,说要帮助病患出诊金,病患再三拒绝,虞绍感受到头顶上若有若无的视线,再三坚持要替病患付钱,病患感激涕零终于接受,差点一度要跪下来感谢,周围的围观群众都纷纷鼓掌称赞“少年强则国强”。
偏偏造化弄人,病患的手都伸出来了,这个节骨眼上,虞绍才发现自己钱不够,哪里抹得开面子不给,只好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平安佩取下,在齐行舟的阻拦下,仍然坚持地放在了病患的手上——
“这个应该够诊金了,你去好好治病吧。”
病患进入医馆,虞绍在掌声中笑得勉强,站了会儿,才拉着齐行舟走了。
房顶上的谢欢摇摇头,摸摸自己的腰间荷包,还是有些钱的。
于是他进了医馆。
医馆中坐诊的大夫,乃是金陵城赫赫有名的妇科圣手,姓罗。
谢欢隔着帘子瞧了眼,便认出此人是那日与微生家老太婆叙话的人,就是给沈桑宁诊脉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