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嘲讽
赵清雅和云无忧走得近,显然早就知道了什么,大声喊道:“这是哪里来的乞丐!可别脏了这里的场子!”
从前在周家村,家家户户都是与人为善的。
周岩也没想到,这些自诩清流的朱门高户,态度竟都如此刻薄。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云桃鸢,却见云桃鸢站在原地没有动。
那一身的华服,与从前的云朵儿完全不一样。
现在的她高贵神秘,高不可攀。
周岩几乎是本能的生出惧意,他后退了一步,努力用最标准的官话说:“我,我走错地方了。对不住各位老爷夫人。”
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与他说云朵儿病得快要死了,临死之前一定要见他一面,他这才千里迢迢的赶了过来,就被引到了这个地方。
周岩不是傻子,看见这情况就知道肯定不对劲,他肯定是给云丫头添麻烦了。
周岩局促地赔着笑脸,刚准备走,便听见一道女声高声喝道:“怎么这就走了呀?这不是鸢儿的养父吗?今日是鸢儿的及笄礼,按理说,应当要拜见自己的养父呀。毕竟他养了你这么多年不是吗?”
云无忧笑得温柔,依旧死死地捏着云桃鸢的手腕不放,一定要她面对周岩。
而此时的云桃鸢,脑中飞速的闪过许许多多周家村的回忆。
周家村的生活虽然贫苦,但是却简单快乐。
仔细想想,回京以后,她过得还不如在周家村。
周家村虽然贫苦,但也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简单而幸福。
原主心里其实一直惦记着养父母,不然也不会一直偷偷的给那边送钱送东西。
可她又不敢联系养父母。
生怕被人发现了她和养父母之间的关联。
她深知京中这些人的秉性。
京中人本来就因为她自幼生在乡野,琴棋书画样样不通而屡屡嘲讽于她。
若是让人知道了她的养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不然又会是一番肆意的嘲笑。
原主在京城本来就过得艰难,根本不敢冒这样的风险。
她厌弃这样的自己,却又不得不这么做。
云桃鸢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情。
当初刚回京城的时候,在云无忧的激怒之下,云桃鸢极力撇清自己与养父母的关系,故意贬低,好像这样就能遮掩自己的过去。
也是从那日起,周贺白便对她避而不见,冷淡至极。
或许,这也是云无忧掌控之中的局面。
云无忧真是好深的心思啊,也难怪原主斗不过她。
原主那一眼就能看到头的心眼子,怎么可能斗得过早有防备的云无忧呢?
原主在贬低了养父母之后,内心一直不安,充满了对养父母的愧疚,于是只能加倍的送东西回去。
不过送回去的东西也都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原主也将这件事情放下了。
若是今日原主在这里……会怎么做呢?
她会慌乱,会惶恐,会想要寻个地方躲起来。
但她最后还是会坚定的站在养父面前,将他护在自己的身后。
众目睽睽之下,云桃鸢轻飘飘地应下:“同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养父。他养育我十年,若没有他,就没有今日的我。”
一众哗然!
就连云无忧也震惊在当场。
她惊恐地看着云桃鸢,若不是她笑得云淡风轻,云无忧都要觉得云桃鸢是得了失心疯了!
她怎么会就这样应承下来了呢?!
云桃鸢推开了云无忧的手。
她大步走向周岩,弯起眼睛,笑容满面地唤道:“阿爹,你怎么来了?阿娘呢?”
周岩看着这个熟悉的笑容,原本紧张不安的心骤然安宁了下来。
他松了口气,也宽厚一笑,摸着后脑勺说:“你阿娘刚到京城,有些水土不服,现在在休息哩。”
以周岩为中心,所有人都离他远远的。
仿佛他是瘟疫,沾上便会染病。
云桃鸢觉得这些人确实有病,一个个矫情成什么样了。
“云桃鸢,这就是你养父?你自幼就是被这种人养大的?”
赵清雅捂着嘴,做出万分惊讶的模样,眼睛里的幸灾乐祸却怎么都遮掩不住。
云桃鸢微笑着说:“是啊,养父待我极好,虽家贫,却也从未短我吃穿。”
赵清雅抬着下巴,仿佛抓到了云桃鸢什么把柄。
“瞧他这穿得破破烂烂的样子,像个乞丐似的。难怪会教出你这么个规矩不讲礼数的粗俗女子!”
周岩也听得懂好赖话,他瞪了赵清雅一眼,口笨舌拙,不知要怎么反驳。
他涨红了脸,憋了半晌,才憋出一句:“我不是乞丐,我我是本本分分的庄稼人,靠自己双手吃饭的!”
以赵清雅为首的爆发出一阵嘲讽。
云无忧状似解围道:“赵姐姐,鸢儿幼年时过得不容易,今日是她的及笄礼,你就给她个面子,不要再说了……”
“凭什么不说?我偏要说!”赵清雅怒目圆瞪:“我瞧这及笄礼啊……就是个笑话!”
这些人肆无忌惮地嘲讽着周岩,周岩原本就不安的表情更紧张了。
他小声问道:“云丫头,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云桃鸢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周岩的手臂,说道:“阿爹,你今日能来,我很高兴,非常高兴!”
话罢,她转过身,一双眼直直地盯着赵清雅,高声问道:“赵姑娘,你方才说……我阿爹这种人,敢问,你如何断定他是哪种人?”
赵清雅冷笑:“他?穿着破破烂烂。样貌丑陋……”
“原来赵姑娘是以貌取人的俗人。相马失之瘦,相士失之贫。况且,士农工商,农为第二。若我记得不错,赵姑娘的母族是商户,那我可否也以商人地位低下,来轻贱赵姑娘?”
“你!!”赵清雅被戳中了痛点,恼羞成怒地指着云桃鸢。
云桃鸢却一把打开了她的手指:“我阿爹虽然是农民,却也自幼教导于我,与人说话要尊重,不应用手指着人。怎么,这么简单的道理……赵姑娘在家中没有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