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饰图经

柳琼花知道此事后，都没眼看下去，道：“皇帝大兴工木建造西苑，两次发兵征讨辽东，龙舟超过万艘，宫殿遍布天下，征兵常是百万之数，以至山谷中也少有人迹。征伐辽东的士兵百名里面活下来的不超过十名，而死者能得到安葬的十个里面不到一个。国库空虚，谷价昂贵。陛下竟然还要乘车外出巡游，来来去去又没个准时，随从士兵经常超过万人。这就让四方官民失望，使天下成为一片废墟。如今老百姓手中的钱，存在手中的已屈指可数。他们的子弟死于兵役，他们中的老弱困守于荒草野地，士兵尸首堆积如山，饿死的人遍于郊野，野狗吃饱了人肉，老鹰又来啄食残余的肢体。臭气千里可闻，白骨堆积如山，死者的血肉滋养了野草，狐狸野鼠都被喂肥。阴风在无人的废墟中吹过，野鬼在枯草下面号哭。望断平野，千里没有人烟。活下来的人也都沦落破败，朝不保夕，父亲离开人世丢下幼子，妻子痛哭死去的丈夫。孤苦的人不知多少，饥荒尤其严重。祸乱刚刚开始，生死有谁知道。人主爱护子民，为何到了如此地步？姐姐，我实在是在宫里待不下去了。”

李慧道：“天若让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你且再忍忍，明年就有机会逃出宫去。”柳琼花无奈，只得静等时机到来。

何必回到西京之后，寻李慧无果，本想返回洛阳，但因俗事所绊，不得成行，翻年后想要离开西京，隋帝又因全国各地人民起义，户口逃亡严重之故，命令百姓城居，田地随近给授，郡、县、驿、亭、村、坞全都筑城，实行堡垒政策。这下想要回洛阳，便不如以前那么容易了。

好在有崔家的关系，何必还是搞到了路引，得以回到洛阳，但此时李慧又跟着柳琼花伴驾去了汾阳宫，两人还是无缘得见，何必无奈，只得安下心来，把洛阳的生意也先处理了。崔天师听了何必的话，也慢慢的将手上的生意终结，全部换成粮食和金钱，这一年里只觉得局势动荡，先是各路叛军不断，后是隋帝被围雁门关，而崔天师就是一富家公子哥，没有什么建功立业的想法，只觉得眼前这局势错综复杂，恨不得躲到哪个安乐的地方，继续过他的公子哥生活。便来请教何必，哪里要安稳一些。

何必道：“若你想要避战乱，可带上家眷往益州去，那里离中原远，又有蜀山相隔，相对来说安全一些。”

“那仙师您呢？”

“我暂时还不走，尚有事情要办。”何必还想趁着隋帝被杀，天下大乱之前，找到李慧，若群雄逐鹿中原，说不得也只有离开战乱之地，出去躲一躲了，那时再想找到李慧，更是难上加难。

崔天师见何必不肯走，无奈也只得叹了口气道：“承蒙仙师教诲，我这里安排安排，过完年就打算离开了。”

何必点了点头却是没说什么，这个年过得也不太平，城父人朱粲，开始是个县佐史，后来他参加了军队，就逃亡聚众为盗，人们称之为“可达寒贼”，朱粲自称迦楼罗王，拥有部众达十万人。他率兵在荆州、沔阳转战抢掠，一直打到终南山南一带的郡县，让两京的人都无比胆寒。

无他，这朱粲军队所过之处，如蝗虫过境一般，扫掠一空，即无人烟，朱粲的军队没有东西可以掠夺，军中缺乏食物时，朱粲就让士兵烧煮妇女、小孩来吃，并对其部下说：“没有比人肉更好吃的食物，只要其他的城镇里有人，何必为挨饿发愁呢！”一时间，朱粲这食人迦楼罗王的名声传播开来，呼其姓名都能让小孩夜不敢啼。

可隋帝不管这些，正月，令毗陵（今江苏常州）通守路道德集十郡兵数万人，于郡东南建造宫苑，周围十二里内，为离宫十六，仿东都西苑，而壮丽超过西苑。三月三日，上巳节，隋帝打算与群臣在西苑水上宴饮，举行祓除不祥的祭祀古礼。他命令学士杜宝撰写《水饰图经》，收集古代七十二个关于水的故事；让朝散大夫黄衮依故事制作一些水傀儡，黄衮虽然想了一些点子，但七十二个故事实在太多，不如就想起崔天师来，之前就是崔天师给他出过许多精妙的主意，于是忙找到崔府前来商议。

崔天师此刻正打算离开洛阳，过完年后一通收拾，此时也差不多了，但见原来的老同事求上门来，又不好意思拒绝，只得应承下来，道：“你先给我几天时间，待我想想，再来回你。”

黄衮前脚才走，崔天师后脚就找去了何必的住处，道：“还请仙师帮忙，看看这水傀儡如何制作？”

何必道：“你都是要走的人了，还管它这些事情做甚？”

崔天师苦笑一声道：“我倒也不想管，可一来这黄衮是旧相识，二来这黄衮一家在蜀中还颇有些势力，我现要往那里去，也不好拒绝不是。”

“行吧，你既然这么说，我就再帮你一次。”于是何必取过《水饰图经》研究起来。

三月三日，上巳节，黄衮献上了一场精彩绝伦的水傀儡表演，有从黄河中浮出水面的神龟，背上负有八卦图纹献给伏羲帝。有从黄河中浮出水面背上有图纹的黄龙。有从黄河中浮出水面，嘴里衔着神符的大元龟。有从翠妫水中浮出来，嘴里衔着能预示吉凶祸福图案的大鲈鱼。将祥瑞之图，纷纷献给黄帝，有黄帝在洛水南岸的玄扈山拜受凤鸟叼来的神图。有红甲灵龟浮出洛河水面，嘴里衔着书文给苍颉。有唐尧和虞舜坐船行驶在黄河上，凤凰背负八卦图来献。有赤龙载着八卦图浮出黄河献给唐尧帝。有瑞马衔着甲文从黄河中浮出来，献给虞舜帝。有尧与舜一块儿游黄河，遇见五星之精。有尧在汾水北岸的藐好射山接见王仉、齿缺、被衣、许由四位名人。有舜在雷夏捕鱼。有尧在黄河岸边。有黄龙背负黄符玺书从黄河中浮出水面献给舜。有舜和各种工匠们一起相和唱歌。有白面龟身的人鱼从黄河中跃出来，手捧记载怎样治水的河图献给大禹，又舞蹈着没入黄河中。有大禹治水，翼龙用尾巴划地为河，将洪水输导到大海中。有大禹开凿龙门峡疏浚河道，黄龙用背载舟送大禹过黄河。有东夷君长、苍水使臣向大禹献山海经。有大禹在泉上遇到两位神女。有成汤帝巡游洛水，有两条黄鱼跃到船上变成黑玉上面书有红色图象。有帝喾的正妃姜嫄在河边踏巨人的脚印怀孕生下后稷，将后稷丢弃在寒冰上面，神鸟张开翅膀覆盖在后稷身上。

有周文王坐在灵沼岸边，看见水里的鱼多到互相挤撞蹦跳。有周文王的太子坐船渡河，身上呈现红色图象的白鱼跃上船。有周武王伐纣渡孟津时，手持黄金为锦的銊，指挥击退波神阳侯掀起的巨波狂澜。有周成王举行舜礼，从幕河上升起兆示吉祥的五色瑞气。有周穆公在玄池演奏钧天广乐；在澡津狩猎。猎获黑貉白狐；跟西王母在瑶池饮宴；过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