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造化阴眼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李辞远淡定饮下一口桂花酿，从容道：“往下说。”
那女子不敢隐瞒，点头解释道。
“其实，我并非阳人。”
此话一出，四周的那些商客更是吓得冷汗直流，若非李辞远在这里坐镇，他们早就撒丫子跑了。
“我本是这附近山泉村村民，虽说并非富贵之乡，但也算安居乐业。”
“但二十年前，村子惨遭土匪屠杀，上下六百四十三口人，无一人生还。”
“我怨气不散，飘荡至此，意外发现这口阴井竟能凝我魂魄，助我修行，便生了借助这口阴井复仇的念头……”
“却不想，日积月累之下，这口阴井下竟孕育出了一道阴泉。每逢月夜便蚀我心智，虽说大仇得报，却也沦为了作乱之鬼，再也无法抽身。”
李辞远凝视着小莲，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无尽的痛苦。
他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你虽说可怜，但被你所害之人又何其不无辜？”
“你身有业障，我就算助你离去，怕是也入不了轮回，反受地府之刑。”
小莲闻言，顿时面如死灰。
颤抖着声音道：“仙长，我知我罪孽深重，但真的无心害人。求您给我一个机会，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来赎罪。”
李辞远眼中闪过一丝悲悯，他并非铁石心肠，只是深知天道循环，因果报应，亦不可轻易插手。
然而，看着小莲那双含泪的眼眸，他又如何能做到无动于衷？
也罢，不入世何谈出世？
既然要修意境，便入了这段因果又如何？
那便随心一回。
他沉思片刻，终于开口：“要消除你的业障，需得你真心悔过，并做出实际行动来弥补你的过错。”
小莲闻言，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连连磕头。
“仙长，我愿意做任何事来弥补我的过错。”
李辞远点了点头，抬手弹出一道剑气，使其悬在女子头顶。
“这是我的一道剑气，可保你魂魄不散。你需在这破庙中守护过往行人，每救一人，你的业障便会减轻一分。直到你的业障全部消除，便可进入轮回。”
“但，你若反复无常，此剑亦将反噬，好自为之吧。”
小莲泪流满面，感激涕零。
“多谢仙长大恩大德，小莲定当竭尽全力守护此地，以赎罪孽。”
李辞远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如此最好。”
说完，他走到水井旁，啧啧称奇。
这口阴井汇聚整个神庙之阴气，短短百年竟成了一道造化阴眼，实在难得。
若是就此毁去，实属可惜。
“来。”
他深吸一口气，取出腰间青皮葫芦，葫芦口绽放神光，将那道阴眼源泉尽数收入其中。
此为先天之物，能收纳万物，最是克制这些。
“以后倒是能喝冰镇的桂花酿了。”
李辞远哑然失笑，并未回到破庙，而是踏着月色远去。
“多谢。”
客商们目睹了这一切，纷纷向李辞远离去的方向鞠躬致谢。
这一举动，让那落魄乞丐的眼中也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他深深地看了小莲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意，随后也消失在了黑暗中。
“善心结善果，莫要让我失望。”
李辞远走出破庙，抬头仰望星空。
他知道，世间万物皆有定数，此番善举，或许日后会开花结果。
……
李辞远心中思量，独自穿行在如水的月光下，夜色为他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银纱。
突然，他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气息紧紧跟随着他。
这让他心生警惕，眉头不自觉地微皱起来。
“难道是龙宫之人？”
他心里暗忖，但随即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按理说，我以紫微斗数遮掩自身气机，他们不应该这么快就能找到我。”
他试着加快速度，施展身法，到最后更是不断瞬移。
但那股气息却始终如影随形，让他无法摆脱。
他跨过大片大片的山岳，大地在其脚下远去，体内的灵气都有些干涸了。
而身后之人仿佛在戏弄他一般，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让他很是无奈。
李辞远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转身大声说道：“既然来了，就请现身一见吧！”
月光下，一个身影缓缓显现。
此人衣衫褴褛，须发蓬乱。
看似邋遢，但身形瘦削却挺拔，透出一股仙人般的风骨，令人不敢小觑。
李辞远微微一怔，此人正是之前在破庙中遇到的那位老乞丐。
“不错，不错。”
老乞丐面带微笑，眼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仿佛在看一块璞玉。
只是抬手一挥，李辞远腰间的青皮葫芦就到了他的手中。
他饮下一口桂花酿，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赞不绝口道：“以先天之物蕴养美酒，当真是好酒！”
李辞远虽说面色平淡，但心底却是大惊。
他可以肯定，哪怕是元丹修士也绝对无法如此轻易夺走他的法宝。
如此一看，这位老者的修为或许远在元丹之上，或是察觉到老乞丐对他并无恶意。
他回过神来，恭敬开口：“前辈，不知您一直跟随在下，有何指教？”
老乞丐微微一笑，将那葫芦扔回给他，摇头道：“孩子，我并无恶意。只是见你修行误入歧途，特来指点一二。”
李辞远心中一动，神色凝重地问道：“误入歧途？还请前辈明示。”
老乞丐深吸一口气，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他缓缓开口道：“你可知修行最重要的是什么？”
李辞远沉吟片刻，回答道：“是心境吧。”
“不错。”
老乞丐点头道，“心境是修行之基，没有坚定的心境，再高的修为也只是空中楼阁。而你现在一心修行妖族武学，肉身虽已达到塑灵圆满，却忽略了内心的修炼。”
“如此下去，心中填满戾气，必然会走火入魔，沦为一个只知杀戮的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