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我同意放你走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句话没有。

司晏清透过镜子看到她清冷决绝的那张脸，明白她的倔强和孤傲。

他抿了抿唇，想要打破沉默，可最终变成了沉寂。

司晏清把她送到清苑，自己没有进去，目送她进屋后就离开了。

这一晚，两人睡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除了周野，其余人都离开了。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昨晚没睡好？”

周野关心地看着她。

“有点。”

程时安很喜欢那个店铺，几乎每天都去，可这段时间她提不起任何兴趣，哪也不想去。

周野觉得开春了，草长莺飞，是踏春的好时候。

可程时安不愿动弹，什么都不想做，甚至还在想，人死后会去哪里，是变成天上的星星，还是变成孤魂野鬼四处流浪。

周野觉得程时安的状态不对劲，赶紧告诉赵瑾。

司晏清得知后，立刻让唐医生给她检查。

她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但没有往昔的精气神。

面色苍白，眼神麻木，身上的悲伤都快溢出来了。

她像是开败的花，像是布满裂纹的玻璃。

她会死的。

“既然没有病，为什么她精神那么差？”

“先生……这有点像抑郁症……”

“抑郁症？”

“情绪调节能力差，外界压力，自身焦虑，很容易让人产生抑郁。抑郁症很难自愈，而且很多病人都有自杀的倾向，想要结束自己痛苦的一生。”

“这种病如果早发现了一定要早干预，不然可能会影响一辈子。”

司晏清的脸色十分难看，拳头无声无息地握住。

她留在自己身边就这么不开心吗？

竟然，把自己逼成了抑郁症？

夜幕降临，司晏清鼓起勇气踏入了清苑。

她还没有睡，现在觉少得很，而且很浅。

一旦醒来就会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然后睁眼到天明。

她站在院子里，看着那些花争奇斗艳，不明白为什么要盛怒绽放，反正迟早都会枯萎的。

开得越鲜亮，只会让人采下枝头，放在花瓶里，很快就死了。

她胡思乱想着，思绪跳跃得很快。

司晏清站在她身后，她都没有察觉。

他伸手，想要触碰那单薄的后背。

她好像又瘦了，怎么养都养不胖。

“程时安……”

他轻声呼唤。

她闻言，转过身来。

“你怎么来了？”

她看到他，下意识地蹙眉，然后转身就要回房避开，没想到他拉住了她的手。

“放开我，我不想见到你。”

她奋力挣扎，可男女力量悬殊，她根本挣脱不开。

她红着眼，里面雾气弥漫。

“你想干什么？”

“我同意了，放你走。”

他嗓子暗哑，吐字艰难。

短短几个字，像是耗费了一生的勇气。

她闻言，心脏一颤，不敢置信。

很快，眼底的光慢慢熄灭。

“你说话不算话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你觉得我会信你吗？不过是你变着手段罢了。”

“你可以当我变着手段耍你，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留在帝都，不要试图离开这个城市。你可以搬离清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程时安锁眉。

不能离开帝都，不还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吗？

可她实在难以拒绝，就算是片刻的喘息，也是好的。

她真的快要活不下去了。

她今年也才二十四岁，花一般的年纪。

“你真的不管我？”

“不会管你，明天就走，清苑不欢迎你。”

“好，希望你这次说话算话。”

程时安对未来又燃烧起了希冀。

她回去后一夜没睡，把自己的行李打包了。

她没有带走很多，只有一些换洗衣物。

第二天一早就拉着周野离开了，连早饭都没有吃。

她走后，司晏清走进她的房间，他有些恍惚，似乎这里什么都没变，似乎又什么都变了。

他给她买的珠宝首饰、华丽衣服全都没有带走。

这里到处都残留她的气息，无孔不入。

他凄然一笑。

走了也好。

……

“那你现在住哪？要不住我那里吧。”

“我住画室就好，楼上本来就有个单独的房间。我也很久没去店里了，也要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住吧，我不放心你。”

“过段时间吧，这几天我想整理一下思绪，我脑子很乱，需要静静。”

周野点点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程时安搬到了画室，这里就两个兼职的员工，是美院的学生。

她上楼倒床就睡，这一觉睡得特别踏实安稳，一觉睡到了晚上。

她随便买了点吃的，一个人也懒得开火。

她站在窗户向远眺望，这一块是大学城，非常热闹，街上人头攒动。

烟火气将她紧紧包围，她觉得自己像是获得新生一般，哪怕是短暂的，也好过什么都没有。

她去了旁边的小画室，整理了一下东西，然后就摊开了画纸，调好颜料开始动笔。

一开始还有些生涩，但后面渐入佳境，手感越来越好，笔触也越来越稳。

时间不知不觉中流逝。

她不知道自己想画什么，也没有临摹，就凭着感觉随意地画着。

最后，她怔怔地看着画纸上，赫然出现的是司晏清的脸。

油画最大的特点是栩栩如生。

几个小时下来，雏形已经画好了，完全看得出这是司晏清的轮廓。

她心脏一颤，赶紧停笔，将画丢在了一边，又开始画别的。

她照着画册，随意的画着风景图，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的心乱了，怎么画都不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