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在今年的最后一次降温之前,哥谭的雨变得格外凶猛,仿佛要把接下来五年的降雨量一口气在半个月内消耗完似的,这是罗西南多出生之后的第一个冬天。她已经习惯了每一个夜晚都会骤降的气温,鼻子旁边湿润的空气,还有雨点拍打在阳台玻璃上的声音。罗西南多喜欢下雨。她等待了半个小时,雨越下越大,主人却没有在往常的时间回来。于是她打算自力更生,独自爬到阳台边上,用自己闪着微光的白色鳞片轻轻摩擦玻璃门,同湿润而美好的雨季隔门相对,一小滩雨水顺着推拉门的缝隙渗了进来。如果佩斯利在家,她会用一条长而柔软的毛巾堵住缝隙,防止重度污染下偏酸的雨流进房间的地板上。罗西南多的爪子一碰到那滩水就僵住不动了,她一点一点地后退,却发现自己半个身子下面都是水渍,根本摆脱不了。她朝着阳台外面抬起头,颇为烦躁地摇摇尾巴。渡鸦正一动不动地站在雨蒂中,黑色的小眼睛默默盯着佩斯利的客厅一一不太舒服的沙发,磨损严重的地毯,老式玻璃茶几,以及试图向它寻求帮助的罗西南多。雨水打在它的羽毛上,再顺着尾巴和翅膀尖留下来,让它整只鸟都湿漉漉的。堂吉诃德没有理会那条过于娇生惯养的鳄鱼。它抬头看了看黑沉沉的天,然后甩甩脑袋,机敏地转过头。对面那栋房子的屋檐下,一只橘色的野猫正蹲在那里,隔着雨幕与渡鸦对视,绿色的眼睛像两粒永不熄灭的鬼火。漫长的,没有尽头的哥谭之夜,总会有几个存在身处其中,将一切收入眼底
杰森:陶德开了很多年的车一一大部分情况下,开车往往伴随着枪林弹雨和刺激的公路追逐战,且最后总是以汽车翻下高架桥或者连环大爆炸作为结局。有时候他也会想,什么时候可以安安稳稳地开一次车,而且不会把汽车开成一次性的。而等到他在第五个红灯下面停住时,这种对平淡生活的怀念已经荡然无存了
红头罩握紧方向盘:“.....为什么这地方有那么多交通灯?
"注意交通安全,先生。”佩斯利在他后面正经危坐,“我们不想引来交警的注意一你刚刚开得有点太快了。“25码不叫快!你能不能把旁边的车窗关上?雨都吹到我这儿来了。
“但是马上要超过限速了一-一不能,空气流通对你的精神状态有好处。
“是很快。”维卡憋闷地缩在副驾驶上,“我要吐了....我想下去骑马。
”.....”红头罩闭上眼睛,努力收敛一点暴躁的情绪,免得再被当成发疯的前兆。“不,你不能下去骑马。那比闯红灯更容易引起交警的注意一一你哪来的马?佩斯利轻声打断他:“在这之前,你要带我们去哪?
比某些人的人生还要漫长的红灯终于结束了。红头置迫不及待地踩下油门:“港口。哥谭城内没有花市,所有在售的鲜花都是从纽约运过来的。今天早上五点,集运公司的邮轮从会纽约港出发来哥谭,哥谭所有花店所需要的鲜花都装在那里面,他们会在港口卸货,休息半个小时后再离开。如果我们找到的那个箱子原来被用来装花,它一定是从那艘船上卸下来的。我们从那里开始追溯箱子的去向
佩斯利靠在座椅上,侧着头观察窗外的雨:“你很了解这些?
“以前这条路被用来运送制毒的原料。当年哥谭有一半的花店后面都是制毒工厂。后来出了点问题,花店倒闭了一大半,轮渡就只运日常货物了.....鬼知道还会有人铤而走险。“啊......看样子哥谭的禁毒力度还挺大?
红头置冷笑:
警察什么都不知道一一有一个极端植物保护者把所有植物都变成了肉食性的有毒品种,在这之后没人再敢把化学制品和花花草草放在一起了。维卡虚弱地转过头:“......哥谭真的是人类的城市吗?
”好,我说完了。”红头置懒得理她,“一一该你们了。
”什么?
"分享信息。那个冰库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你们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拜托,拿出点合作的诚意来,你真的以为我会相信那套中情局的鬼话吗?"佩斯利微笑:“唔......只要我还相信你是警察,你就必须相信我是中情局。你想要我们的信息,就得拿你的信息来交换。红头置朝后看了一眼,然后在路口猛打方向盘,差点把佩斯利甩下去:“好......你喜欢这么玩?行啊,你也说过,亲眼看见的要比转述的靠谱一你知道我看见了什么?佩斯利坐稳身子,有些好奇地凑过去:“什么?‘
”你是个记忆有问题的外国人。”红头罩腾出一只手指着维卡,“你记得一个上世纪小说人物的话,却不记得几个月前发生的事。因此你很没有安全感,因为你根本就不记得自己的朋友和敌人分别长什么样,为了自保只能把所有人都变成敌人。".....
维卡慢慢转过头,红头置迎着她危险的眼神挑衅:“保尔:柯察金说不要在你的生活里留下痛苦的回忆一一不劳烦你问,我的记性比你好。还有你,‘中情局特工’一一”他将炮火转移向佩斯利,“你有幽闭恐惧症。所以你一上车就打开两边车窗,还坚持坐在后座的正中央。直到刚才为止你都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手放在口袋里从没拿出来,因为封闭的环境让你难以集中注意力。我打赌你不喜欢电梯,是不是?佩斯利眨眨眼睛。她并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惊讶:“......哇,你学过微表情吗?
“我学的东西比微表情复杂多了。”红头置继续打方向盘转弯,“别以为我是会被牵着鼻子走的蠢货。你们两个在我面前并不神秘。但是维卡显而易见地被惹怒了。她握紧拳头,但碍于对方在开车不好发作,只能愤怒地转过头:“阿什瓦塔!你不能让他就这么冒犯我们!””嗯......可是他说的是实话?
"你看看他的样子!这家伙以为他是这辆车唯一的正常人呢!
“好吧好吧....”佩斯利快要被维卡恼火的视线盯穿了,她叹口气,“从心理学的角度,有点问题的才叫正常人,没有毛病的都只能是机器一一我有幽闭恐惧,维卡健忘,而你,你有恋父情结。红头罩突然踩下刹车。车轮在湿滑的马路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最后停在一盏昏暗的路灯底下。佩斯利差点被甩到驾驶座前面,被维卡一把推了回去。红头置缓缓转向她,情绪莫测:“再说一遍?
“你有恋父情结,先生。”佩斯利冷静地回答,“当然,我不是说弗洛伊德原始体系里的恋父,那有点狭隘。或许这么说更容易被接受一一你有很强烈的身份认同焦虑。在短暂的寂静中,维卡大笑一声:“哈!你戮到他了!
被狠狠戮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