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耶律尧将火匣一关,在修长的指间转得令人眼花缭乱,他气定神闲道:“陪郡主四处逛逛。怎么,太子殿下吃炮仗了?火气这么旺。"谢旻面沉如水,越过噤若寒蝉的随侍,在他面前立住,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今明两日,是使臣入宫的日子。你不该在此。“我又不是使臣。”耶律尧懒得和他解释,“去哪还要给太子殿下上奏请示不成?
谢旻怒极反笑:
"那你想以何身份出现在大齐?!
耶律尧还真思索起来:“我想想。
谢旻:“...
“....阿旻。”眼见又要掐起来,宣榕抬手在谢旻面前晃了下,打破针锋相对,以为他在怀疑是耶律踩了机关、挖了洞穴,才怒容尤甚,便解释道,“‘入瓮阵’开启,是方才为我取物,机关没合拢所致,和耶律无关。至于这个穴道.....她不动声色前倾。用只有她和谢是能听到的声音,道:“通往北宫。你要肃清天机部了。
谢旻瞳孔微缩,很优雅地理了理袖摆,与宣榕交换了个意会的眼神
他胸前四爪金蟒刺绣精致,翻出水波一般明灭的光影,金尊玉贵极了,但背对臣子侍从,脸色却也难看极了一一不是方才迸溅出的怒意,而是阴沉冰冷的不快,微抬了声,笑眯眯道:“哦?那正常,毕竟黑灯瞎火的,哪能走多远?还好表姐你及时回走,否则指不走受伤。袁卿,这事儿你来查,正月初三前,孤要看到结果。说着,谢导转过身来,对着一名鬓发斑白的中年臣子道:“临近年关,亲苦你了。
这位尚书,带着天机部特产一一老实憨厚,诚恳地躬身接旨:“臣遵旨。为殿下解忧是分内之事,谈何辛苦。阿旻这是怀疑袁大人了,在试探
宣榕暗自叹了口气,她自信谢旻能处理好此事,不打算插手,又想起未竟之事,对耶律尧示意
“这边有研司和制司二仪,民间机巧师盟会也设了个分舵在此,走马观花带你瞧瞧?
耶律落十分好说话一点头,态度温顺:“好啊。
一旁,还想叮嘱尚书几句的谢旻,登时忘了词:“???
他欲言又止,启唇几次才道:“榕姐姐,你待会等我一下,我有事找你。
宣榕便点了点头,留下谢旻决断此事
谢旻只能心急如焚,目视他们背影远去。
旁有自诩心腹之臣好奇道:“殿下,那位公子是谁?最近入京的哪家小侯爷吗?
”.....”谢旻深吸一口气,没好气道,“没谁!
制司三仪设在民间,广集民智。
而制司二仪则是转为研司配置,每有新奇想法,立刻付诸实践
这边工匠更菁英专业,人也少,才两百来号,但流水线昼夜不停
宣榕也确实只能带耶律尧走马观花一在殿宇房舍外驻足,透过半开的窗,一窥里头忙碌交织的人影。然后言简意赅地说出此处名称。再里,就是机密了
宣榕半带歉意道:“天机部也做了许多民用的新奇小玩意,到时候,给你带点回去?比如青鸾鸟,可以跋山涉水,传递书信。耶律尧负手踱步:“好。不过我们有鹰,应当是不用。
宣榕笑道:”但鹰或许飞不了那么远?与东燕一战时,我父母就是以此传书。"
耶律尧脚步微顿,像是来了兴致:“他们夫妻二人青鸾传书?
”对。
天下都知道长公主夫妇伉俪情深,在两人还未成婚时,流传他们相知相识的话本子就数不胜数。如今每年七夕,很多戏楼还会排那场“长公主威武镇城门,宣二郎奇兵围燕京”的戏剧民间很多物件,无论真假,标上“长公主同款”都能卖得畅销几分。
但很明显,青鸾是真的“同款”-
一宣榕亲自认证
“那我得带两只回去了。”耶律尧半真半假道,忽然又问,“谢旻方才脸色那么难看,怎么,通敌之人,会是他信任心腹吗?宣榕无奈道:“镇威阁的秘钥只有几人有,无论是谁,结果都不会好看。他忍住没发火,已是给对方机会,想让对方自行坦白了。耶律尧了然
两人又逛了片刻,见她绞尽脑汁择地介绍,耶律尧便识趣告辞
而谢旻,也安排好琐事,满脸复杂地走来,帮她拍拍在甬道中沾在后肩的灰尘,问了方才大庭广众之下,不方便问出口的话:“姐,他在机关阵里,没对你不敬吧?宣榕这时才反应过来谢旻为何那般反应,哭笑不得:“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有人不敬,我自己不知道喊吗?阿旻,你怎么对耶律敌意那么深的,从八九年前就如此。谢导干巴巴道:“我没有。
宣榕很温柔道:“你有。一国储君风度呢?还当是小孩儿争长短论输赢呢?
良久,谢旻郁闷道:“主要是姐......你待他属实不太一样。我瞧着心里不是滋味。
宣榕奇了:“从何得出的?
谢旻控诉:“你没发现他说什么,你信什么吗?"
宣榕:“.....
她扪心自间:有吗
当然没有,真到现在,她对耶律尧都持几分谨慎警惕,一头雾水纳闷道:“他每次都很及时地解释了呀。那晚卫修出逃,我把他叫来问话,就是怀疑他揣着明白装糊涂,也不知他在卫修出逃之事里,扮演什么角色。我当时本来很生气的。谢旻“....
宣榕道:“还有好多年前,你不是派了个小太监去听耶律金支使,结果被耶律溺了水么。他说是他们先想杀他的,谢旻“
许是想到这事儿他是始作俑者,太子殿下眉头抽了抽
还有.....募然想到那张雪夜纸条上的“不恶”二字,宣榕微不可查地顿了顿,又道:
“总之,我有自己的判断。如果你对他有任何误解,不如直接问他?与西凉谈判肯走艰难,大齐河北疆联盟是大势所趋一一你们两人僵着不是办法。谢是只恨耶律尧长了会解释的嘴,半晌,皮笑肉不笑道:“我觉得吧,我去问他,他得阻阳怪气把我翻来覆去嘲个十轮呢。宣榕:“.....
她刚想说,那还不是因为你对他也阴阳怪气、从没好话的。
就听到谢旻恳求道:“姐,我求你了,你多和京里的青年才俊接触接触吧。你就是接触得少了,才看不出.....宣榕微微一怔:“什么?
谢旻警觉闭了嘴:“.....看不出他这人进话多过分!
宣榨失笑,转了个别的话头:“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