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正在苦思冥想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金银花的气味飘过来,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林巢。我笑道:“怎么?还不放弃吗?”
一转头却是奥一站在我身后,不知为何,他身上的味道淡了很多,跟林巢站在一起时根本闻不见他的气味。
“在这个时候离开岂不是前功尽弃,”他身后的林巢哈哈直笑,“阿U,我之前一直奇怪为什么奥一从不带我来你的梦,现在总算了解一二了。我在别人那里干上十票的风险,还赶不上你这里的一单。这次要不是……”
“这关你打算怎么做?”奥一直接打断林巢,“只要你愿意坚持下去,我会尽全力帮你。”
“是帮我还是帮你们自己?”我控制不住露出几分嘲讽的语气,但很快收敛住,没继续说下去。林巢脸色一暗,紧张地看向奥一,见他神色如常,他才重新露出惯常的微笑:“阿U,这是一场互帮互助的游戏,以后你就知道了。”
我转过头看向那座桥,冷冷一笑。既是笑他们的冠冕堂皇,也是自嘲。
远处隆隆爆鸣,大地震动,只见那座喷吐着岩浆的火山不断冒着火星,已经蓄势待发。那山表面泛着奇异的金光,形状酷似煮熟的灌汤包,肥短而宽阔,远远望去还略有几丝摇晃。
“这座山……”我目光停留在黑衣鬼差脚边那只红木箱上,脑中念头一闪,喜道:“我知道了,那是烂银山。”
“烂银山?银子也会烂吗?”
我笑出了声,“烂银山,又叫破钱山。古人认为,阳间的钱到了阴曹地府自然是用不上的,所以发明了纸钱。阳间的银子还分成色好坏,冥间的钱自然也不例外。何况,纸钱都是活人所造,如果这些纸多锡而少银,哪怕你烧得再多也没用,因为冥界中不收。这些不合格的纸钱就被扔在一处,积年累月堆积成山,因而被称为破钱山。”
“可这破钱山跟我们眼前这座奈河桥有什么关系?”
“你看那鬼差脚下的红木箱像什么?”
“箱子还能像什么?”林巢半蹲下仔细观察那木箱,“倒像是在哪里见到过这种样式的箱子……”
“提醒你一下,在寺庙里……”
“功德箱?”林巢双眼一亮,满脸欣喜。他本就长得好看,此刻带上几分孩童稚气更易打动人心。
我移开眼睛,说出心中猜想:“所以我想,也许除了游泳过去,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用烂银山的钱来投进这个功德箱中。也许,他们会放我们过去。”
“可你都说那是不合格的纸钱了,投进去有用吗?”
“这些纸钱多锡少银,如果我们烧上一堆是不是也能炼出几两银子呢?”
他们对视一眼,都没说话。我却已经打定主意要去烂银山,近距离看看那座纸钱堆积而成的火山究竟是怎么回事。
许久之后,林巢认命似的叹气,“我啊,这次算是自作自受,行吧,一起去赌一把!”又靠近我,头摇成拨浪鼓,“本来还想跟你发展成长期合作的关系,这样看来,我还是算了吧。不图你这里的大周天了,还是小周天更靠谱。”
“小周天?”貌似是道家修炼中的术语,一时间也记不起来详细的解释。
“我们这里的周天可没那么复杂,就是时间的单位。小周天就是地球自转一圈所花费的时间,大周天就是地球绕着太阳转一圈的时间。简单来说,就是一天跟一年。”
“那你干嘛不直接说,绕这么大圈子。”
“我这不是为了显示一下学问嘛!”林巢笑嘻嘻地解释,我们之间的氛围似乎又回到了奥一出现之前。
奥一……他默默走在林巢旁边,离我远远的,似乎根本没听见我们说话,目不斜视,只看着正前方的那座金山。
我只感觉周身像是堆满了棉花,无论怎么使出拳头,大喊大叫,既伤不到对方,也伤不到自己。
罢了罢了,我决定不去思考这件事,这个人了。
他眉毛动了动,眼珠子滑过来,我赶忙眨着眼睛四处乱看。不妨脚下没注意,被打结的杂草茎绊了一跤。林巢慢了一步没拉住我,徒然地伸着手。
好在我并未摔倒,很快稳住身体,手脚不协调地继续走。
“你怎么搞得?同手同脚了……”林巢好心提醒我,我却只想冲他翻白眼。
“要你管!”
汪——空旷的原野里响起一声狗吠。
一阵阴风起,满地草萋萋。不知不觉中,无边无际的黑雾从地底下冒出来,将我们围得严严实实。就连那座金闪闪的纸钱山都失了光芒,只剩下一层淡影。
林巢燃起火把,照亮这一方天与地。
“完了,没准备打狗饼!”我心下一凉,“这里怕不是恶狗村,传说串上七枚龙眼戴在手腕上可以躲开这些恶狗,否则就要准备一些打狗饼或者馒头之类的吃食,不然就要遭受恶狗咬噬。”
“刚好,我这打狗棒派上用场了。”林巢让我拿着火把,他抽出扫帚棍跟切肉刀递给奥一,自己也准备了一套棍刀组合拿在手里。
“对了,你还有个宝贝!”我伸手去他背包里乱摸一通,竟然发现奥一的竹筒水壶。我愣了一下,虽然早就知道他们是一路的,只是没预料到原来从最开始我就已经落入圈套。
我一把抓住水壶边的巧克力,勉强挤出笑容:“这地狱的狗不知道吃不吃巧克力,希望它们吃吧。”
咔的一下,我将拉链使劲拉上,借着这个动作掩饰内心的不平静,一抬头却迎上奥一的眼睛。他接过巧克力,为我装满口袋,剩下的全丢给林巢。
“你不要吗?”我问他,这才注意到他的外套给了林巢,只穿着白色短袖。裤子口袋很小,就算勉强塞进去巧克力也很难在需要的时候及时拿出来。
他当着我的面拿出竹筒,低声道:“渴了吗?”
我摇摇头,既然知道这是梦境,一切感觉皆为虚幻,也就无所谓饥饿焦渴。不过,也许想上厕所是真情实感,总不能尿床吧。
将竹筒背在身上,他挥了一把手中的木棍,找准手感。霎时间,浓雾中弥漫起浓浓的腥臭气。他跟林巢立刻互为眼睛背对而立,将我夹在中间。
四面响起发动机运作一般的低吼——轰隆隆,嗡擦擦——雾气被声波冲荡出肉眼可见的波浪形。
一道黑影飞身冲过来,奥一挥舞木棍一下子敲碎那东西的脑壳。顿时红白脑浆撒了一地。我无意识中抓住他衣角,另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