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竟流露出杀气来。
崔若愚看梁骥吞吞吐吐,举起灯笼往他那方向照,看他已然脸红过耳。“你脸红什么?既然你有事相求,那我肯定仗义。放心吧,我回头在公子那找个理由告假。”
找个理由?钟鹤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他的小丫头会用什么理由来骗他,跑去与梁骥见面呢?钟鹤有了一种捉奸的错觉。明明三人均毫无关系。
对了。他与若愚尚毫无关系。仅是主仆,总不能限制她与外人见面。钟鹤心中很失落。
崔若愚已和梁骥告别。转身轻快地走回钟鹤房中。
钟鹤还在书桌旁边看书。见她进来,也没有放下手中的书本。
崔若愚把灯笼挂在柱子上。先去洗干净双手和脸,才来到钟鹤身旁,为他剪了烛花。烛光变得明亮起来。
钟鹤的神色却没有随着烛光变亮,而是变幻莫测。
崔若愚看钟鹤,眨了眨眼睛。钟鹤哥哥这不像是在思考什么棘手的事情,而是在期待什么困境的降临。
她转念一想,难道又是婚事烦恼?钟鹤哥哥似乎并不想那么早成婚。其实也不早了,二十二岁,很多太学里的学生二十二岁都有孩子了。
“若愚。”钟鹤轻柔地开口呼唤她。
“在!”崔若愚蹭到钟鹤面前:“钟大人有何吩咐?”
他看着她得意俏皮的小脸,什么火气都消了。只有一肚子的忧愁。“钟鹤哥哥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啊?”崔若愚愣了一下,伏身在他书桌上,支起两只手,托着腮。晶莹洁白的手,纤细的手腕,掌心里捧着她自己那张尚带着些青涩幼稚的美人脸。“钟鹤哥哥说的话,我都记住啦。”
不过,不知道钟鹤哥哥现在问的是哪一句呢?
钟鹤伸出纸折扇,沿着她的脸庞轻轻地滑下去,像是在描摹,又像是在抚摸。他眼中逐渐迷离起来。
崔若愚不明所以,但也轻轻地把头压蹭纸折扇,像是在抵抗,又像是在亲昵。她双眼虽有些困惑,同时带着坚定的信任。
“若愚啊……”钟鹤低声呼唤着。
“嗯!”崔若愚回应。声音婉转低回,勾人怜爱。她不懂钟鹤喊她做什么,总之,做什么她都答应。
钟鹤显然也想明白了这层。他看着崔若愚的眼神又变了变,从迷离沉沦变得无限爱意。
“钟鹤哥哥要出一趟远门。”他说,眼中有些许期待。
“那我去收拾包袱。”崔若愚干脆利落地说。她没有动作。因为她知道钟鹤还没说完。
钟鹤轻轻摇摇头:“有些凶险。若愚你在太学等我。”
崔若愚笑了笑:“不要。要跟着。”
钟鹤抬起眼,认真地看着崔若愚。“听话。”
崔若愚摇摇头:“不要。”
钟鹤宠溺地笑起来:“不要任性。此去终南山求珠,是为了治好曹绫长公主的头疾。深山老林,药王神踪难寻。钟氏和曹家,都不会派兵相助。你留在太学里好好等我。”
这是他退婚的唯一机会。曹绫头疾多年,饱受痛楚。曹爽得知他不愿与曹绫成亲,便让钟元转告此事。
“若能凭一己之力取得终南山药王的药珠,为曹绫解除头疾之苦。也算二人无夫妻福分,当同僚也是极好的。”曹爽如是说。
钟元一转告,钟鹤二话不说便答应了。并以两个月为期限。立秋之时若未能献上药珠。则开始准备婚事。
此事对钟鹤和钟家并不公道。若折了钟鹤,钟家损失惨重。奈何钟鹤一心退婚,理亏在先,只能答应了。
崔若愚并不知道内情。只是凭本能觉得很奇怪。“东乡长公主的头疾,为何要钟鹤哥哥负责?既然是钟鹤哥哥出马,为何钟家不能派人相助?既然是为长公主治病,为何曹家不能派人相助?”
崔若愚低声说话时,就像珍珠轻轻滚动的声音。
钟鹤见她为了自己而关切,心中略感安慰。他打开纸折扇,轻轻地为若愚扇风:“想不通,就不想了。我明日午后出发。若愚乖,在这里候我。我给你留下两个随从,你不必担心。”
“我带着两个随从,跟钟鹤哥哥一起去终南山。”崔若愚声音没有变化,两颗眼泪却滴落下来。
“若愚啊……”钟鹤实在按耐不住了,他探向前去,将她脸颊的泪痕轻轻地吮掉。
两人的气息交缠在一起。这是第二次吻她。
“钟鹤哥哥……”若愚低声叫道:“求求你了。带我一起吧。我绝不拖累你。”
她恳求的声调,不轻不重地挠了他心底。
他仍停留在她脸颊边,压着声音说:“太危险了。终南山里全是豺狼虎豹。”
崔若愚倒抽了一口凉气。他看着她颈窝和胸膛的明显起伏,很想埋头进去好好亲吻。
她却捧起他的脸:“那更要带上我。”如果那些猛兽追过来,他们无法脱身。
至少——
至少她能用肉身挡一挡。
钟鹤从她纯净无畏的眼中读懂了她的心意。“若愚……不是最怕疼?”怎么就不怕死呢?
“怕。但……看到钟鹤哥哥,就不怕!”崔若愚语无伦次地说。她坚定地看着钟鹤:“我就要去。不带我,我就偷偷去。我不能在这里干等着。两个月!多煎熬啊!我一个晚上都等不了!”
“若愚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钟鹤往后拉开身子,方便他看这个心爱的小人儿。
她这语无伦次地,倒像是情爱中的小女子,在跟情郎求爱的虎狼之词。钟鹤不合时宜地想到她视死如归的神态。
怕疼。她还是怕。若愚还是怕的。
钟鹤默默地告诫自己。
“不管了。我这就收拾收拾!啊!”崔若愚转身要走,这才想起梁骥。
她立刻又转过身,扑在钟鹤座椅旁边,双手推着钟鹤的膝,轻轻地摇晃:“钟鹤哥哥……唔……午后且等等我。我要告一个时辰的假。”
来了。钟鹤扬起眉,平静地问:“什么事,能跟钟鹤哥哥说吗?”
“梁骥约我午后在书堂小树林见面,有事要我帮忙。”崔若愚毫不保留地说。
这就是借口?钟鹤饶有兴趣地看着崔若愚。这就是她口中说的“找个由头”?这难道不是全盘托出吗?
“我知道钟鹤哥哥不喜欢梁骥。那个家伙,整个书院也没几个人喜欢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