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
那商人点点头,擦擦嘴,用流利纯熟的胡语说:“酸呐,快坏了。”
刚说完,他们便知道大事不好。
酒碗一摔,对方数十人都从靴子里掏出了匕首。齐刷刷地对准了崔若愚。
崔若愚眯着眼睛,歪着头说:“别着急。你们便是前来归降的氐族兄弟吗?我是派来接应你们的。汉中城还没准备好,你们先在此处稍候。”
“你们其他的弟兄呢?”崔若愚知道这只是前锋部队,来探路的。“大人要我们好好招待归降者。”
烈酒已经准备好。就像是要祭天的酒。而这些氐人就是祭品。
她想过了,她也不清楚氐人到底有多少。他们如何分批经过此处。
她想的是,能为姜维挡多久,就挡多久。
姜维不仅仅是姜维。如果没有姜维,汉中和蜀汉还不知道会怎样倾颓。天塌下来,根本没有高个子顶住,都是无能为力的人付出惨重代价。
她没有留汉中军,而是留下了剑阁兵。剑阁兵才能确保没有细作以及随时能为姜维付出性命。
那批氐人没有轻易上当,而是互相打了个暗号,突然进攻,袭击崔若愚和这道关卡。
崔若愚也不清楚他们为何毫不犹豫地进攻。一点也不打算信任她。
她只能拔剑迎战。
双方激战了片刻,崔若愚带着士兵们转入了仓廪之内,关上了门。
那批“商人”刚要攻进去,身后砸来一大片石头。不少人腿上、头上被砸得骨断血流。
杨仪在小阁楼里等着氐人部队入城。按照他的计划,这些氐人会以归降的身份分批进来,再趁今夜聚集起来,先占领汉中城。
姜维的主力军队在剑阁。不足以威胁汉中。而张太守如墙头草,平时只顾着盘剥掠夺,一旦有战,极容易全城投降。
杨仪自顾自地笑了。老友张太守实在贪得无厌。若非如此,汉中还能更兴旺些。而今,繁荣都进了太守府中,不顾墙外的生死。
这蜀汉的江山,根本就是他杨仪苦苦支撑。而皇帝连个公主之爵位都不肯给与杨曦月。
杨仪接到驳敕书时,无比地厌倦和厌恶成都。他又与张太守谈了几次,原本想共同起事,谁想那太守一副只图压榨剥削的小人嘴脸。
他就联系了以往的氐人。谈好了“杨与氐共天下”。
汉中城里不时地划过一面旗子。
高楼上的杨仪看见了,他身后的随从默默地计数。
“大人。原定三千人,已经来了两千四百人。还有六百人未到。”随从记录完最新的一批旗子,算出了人数。
“嗯。”杨仪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孟力到了吗?”
随从摇摇头。
“怎么回事?”杨仪放下酒杯,低声但严厉地问。
“灾民都进城了。其他人都混在里面,进来了。他们没赶上。应该会按照约定乔装为商人。小人已经打点了守城官兵,不会刁难他们。估计是路上私卡绊住了脚。”随从毕恭毕敬地说。
“去打听私卡的情况。”杨仪吩咐。
私卡处还在缠战。为了不暴露方位和藏身之处,投石手投完一阵就隐匿了。
那些“商人”打开了酒坛子,从里面拿出各种各样的武器。
还有一人拉开了一枚响箭。响箭呼啸着冲上云霄。
他们在跟附近的后续部队打信号。因为此地与汉中城门相距甚近,他们才乔装。以免打草惊蛇,走漏风声。
结果被崔若愚诈出了马脚。
崔若愚此刻和几个剑阁兵藏在仓廪之中。外面的投石兵看到了那响箭。
不一会儿,数百骑兵就踏进了关卡之处。
远山上的投石兵屏住了呼吸。
骑马刚要靠近仓廪,投石兵就发动了攻击。这次换上了带火的石头。
每个人都尽力了,不过,敌众我寡。
崔若愚知道,汉中军还有别的用途。不能调来此地镇守。她带着剑阁兵,能拖多久是多久。
眼看门外的攻势越来越猛烈,崔若愚命令其他人藏在稻草堆底下。
“等他们走了,你们就跑!”她吩咐。
仓廪的门被踏破。崔若愚冷静地站在最前头,拉开弓箭连射了五发。
骑兵一连被射落了五个人,才来到崔若愚面前。
那人挥着大刀,从若愚头顶砸下来。
若愚长剑利落地削断了马蹄。
战马狂叫着翻滚落地。
崔若愚披头散发。身上大片大片的血迹。是敌人和战马的血。
一支冷箭破空刺向她。
仓廪的窗口处,另一支箭急啸而来,击落了冷箭。随即一阵箭雨钉向氐族的骑兵。
敌人溃散奔逃。
一人一马飞奔入仓廪。马刚勒稳,那人就飞到了若愚身边。
他推开了围在若愚身旁的士兵,惊慌失措抱起倒地的崔若愚。
士兵们见来人是大将军,只好退开了。
姜维抱起崔若愚,急匆匆地转身上马,一路奔回汉中城。
终于还是来到了无法预测她的这一刻。她又长大了。敢不听他的话了。
五十挡六百。
姜维心中想到她,不再是活色生香爱憎分明的女子,而是一个智勇无双的战士。
崔若愚身上的伤势没有致命危险。由于力竭,加上淋雨风寒,在病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五天。
混混沌沌之间,总感觉到一个温暖的身子依偎着她。给她换药喂药。
那身子的香气凛冽而清新,她情不自禁地抱紧他,蹭着他。仿佛这世间再也不需要其他人了。
抱紧他,就够了。
她潜意识里觉得这不是真的。哪有什么人,可以一直陪着她,什么事也不做呢?
可她昏睡了五天,那身子就一直在。当她缓缓睁开眼,还有些迷茫时,看清了抱着的确实是个人。
她抱着他躺着。他半卧,正在就着案头的火光阅览兵书。
她的目光缓缓顺着他的腰间滑向他的面庞。他心有灵犀,眸子也正好垂下来,看着她苍白的小脸。
她活像一支雾气里的海棠。慵懒,无知,带着诱人的水汽和香气。
他喉间滑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