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做客
从小北坐着的方向，远远地能看到她娘的坟头。
注意到她的视线，苍泽道：“给你娘迁坟的事，再容我些时间。普通人家的坟，一般人也不会妄动。有时间选个合适的位置，让她安定下来。”
小北抿唇点头。本来当初苍泽能答应，她就已经很感激了。至于要迁在什么地方，她也不强求，总不能要求人家把自己亲娘的坟也立到天师府后山去吧。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透过云层，洒在山间的树梢和岩石上，给整个山林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山间清风徐来，夹带着阵阵寒气。苍泽不知何时燃起了一个火堆，还从怀里掏出一个果子递给小北。
小北索性挪到他旁边，一边吃着果子一边拿根树枝拨弄着篝火，火星四溅，不时发出噼啪的响声。
果子还没吃完，身后便传来了灵芝婆婆的声音：“大人！”
小北惊讶的回头，“婆婆！”不止灵芝婆婆，墨羽也在。
墨羽依然毫不客气，嘴角微勾，抱着胳膊走到小北身边。
“二位好兴致啊，不如一起来喝一杯？”
灵芝婆婆苦笑道：“大人都已经堵在家门口了，就由老身做东吧。”
小北正一头雾水，只见灵芝婆婆广袖一拂，他们的身旁呈现出几间木屋来。
苍泽站起身，熄灭了篝火，对小北道：“走吧，随我去做客。”
小北满脸尴尬，怎么他这个外来的好像比她这个本地的对这里还要熟悉。
她爬起来，磨磨蹭蹭的落在后头，对一旁的墨羽低声道：“墨羽大哥，你躲哪里去了？”
“谁说我躲了？我是办正经事去了。青竹那家伙怎么样了？”
提起青竹，小北洋洋得意，“他好得很！完全没伤到一丝一毫。苍泽说，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完全恢复了。”
墨羽对她竖起了大拇指。两人一前一后跟着进了屋子。
屋内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酒菜，像事先早已准备好了似的，四副碗筷也码得整整齐齐，就等着几人落座了。
墨羽拉着小北坐下，“让他们谈正事，我俩只管吃我俩的。”
灵芝婆婆也笑着道：“丫头，这些都是特意为你准备的，吃吧。”
小北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仿佛又回了家一般。她心情愉悦地咧开嘴笑了起来，瞥了一眼苍泽，对他挑了挑眉——我可不是来做客的。
苍泽浅笑，没有言语。
墨羽则拿着酒壶给苍泽和灵芝婆婆各斟了一杯酒，然后举起酒杯对苍泽道：“大人，昔日多有不敬，还望海涵。”
灵芝婆婆也执起了酒杯，“多谢大人对草族的关照。”
小北眨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三人各自饮了杯中酒。一时还有些转不过来，怎么突然就变得和谐了？
放下酒杯，灵芝婆婆继续道：“适才大人在山中所言，我等都听到了。大人对我草族有再造之恩，日后草族愿听大人差遣。”说着又对苍泽深施一礼。
苍泽连忙伸手扶住她，道：“婆婆无须多礼。眼下此事正要同二位商量。”
“大人请讲。”
“草族迁移数量繁多，然其分布零散，我这里人手不足，恐有疏漏。”说着看向墨羽道：“不知翼族可否调派一些仙灵相助？”
墨羽闻言，放下了碗筷，略一思量后道：“出一些人手倒是不成问题，只是翼族仙灵数量本就不多，术法说得过去的更是少之又少，照看那么多的草族恐力不从心啊。”
“不需要那么多，不算你，四人即可。”
“那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墨羽拍着胸脯应道。
“好！”苍泽又对灵芝婆婆道：“婆婆可清楚作乱者的身份？”
灵芝婆婆闻言皱眉摇了摇头。
墨羽愤愤地道：“当初顾虑重重，怕有人会趁虚而入，没想到，这居心叵测之人竟然就出在凤栖岭内部。”
这时小北插话道：“你怎么知道是内部人所为？”
灵芝婆婆长叹了口气，“我在凤栖岭生长了千余年了，这里的气息我再熟悉不过了。我虽未同对方交过手，但其留下的气息确是岭内的无疑。”
“婆婆觉得岭内藤系之中可有可疑之人？”
“岭内我所知道的藤系一早就迁走了。他们仙魂虽然平平，但生魂却很强大，迁移这种事对他们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苍泽点头道：“这件事我去查。还请婆婆劝凤栖岭内的仙灵尽快迁移出去。”
“大人，恕我直言，目前同意迁移的皆是一些年轻的仙魂，且已经迁得差不多了。像我这样上了年纪的，并非是惧怕迁移，而是舍不得这块地方啊。”
“婆婆，修建皇陵的人马就要从京城出发往凤栖岭而来。一旦皇陵开始修建，人多手杂的……”
听闻军队将至，几人皆面色凝重，心中了然，若大批人涌入，即便苍泽有意相助，恐亦有疏漏之处。到那时就真的是各安天命了。
墨羽道：“婆婆，依我说，没什么舍不得的。皇陵一旦开建，这里势必一片凋零，面目全非。即使能幸免于难，日后也不会再是个清净地，不如及早另建家园。有大人在，还可助我等一臂之力。”
灵芝婆婆略一思量后道：“好，我听你们的。”
墨羽点头，“明天我同您再去劝劝其他的木仙。大人今日在山中一席话想必他们也都听到了，相信他们会有所动摇的。”
“千年松公公是木仙，他怎么说？”小北道。
“休提那个老家伙了，他说什么都不会迁的，最近又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成天见不到人。”
墨羽叹了口气，对小北道：“他老人家最大的仁慈都体现在你这丫头身上了？”
“我？”
灵芝婆婆摆手道：“说来惭愧，当初小北丫头进岭的时候，我们都是不同意的。是千年松坚持把她留了下来。从这点上来看，我老婆子确实不如他。”
小北忙道：“您别这么说，婆婆对我最好了。”
墨羽接道：“现在既然大家已经达成了共识，那小北丫头就不要回天师府了，在这里住下来吧。”
小北闻言眼睛里顿时放了光，闪亮亮地看着苍泽。
苍泽对上她的目光，迟疑了一下道：“你答应了青竹明天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