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段婉晴
小北和苍泽倚着湖边的栏杆，远远地看着湖心亭中的两人。
“你说，傅瑾仁会娶她吗？”小北叹息着问道。
“你应该问，如果傅瑾仁肯娶，她还会嫁吗？”
“唉～这注定是一个解不开的难题！难怪人家说在乎得越多伤得越重，痴情的人注定是要被辜负的。早知今日，她当初还不如随便找个人嫁了。”
苍泽看着她的侧影，“感情这种事，谁说得清呢？”
“你刚才说，傅瑾仁的夫人是他在逃亡的时候认识的？”
“嗯，据说肖氏亦是个习武之人，偶然中救了傅瑾仁，两人日久生情，结为夫妻。回京后，圣上爱惜他年轻有为，又赏赐他三房妾室。肖氏不容，曾以死相要挟，但皇命难违，傅瑾仁不敢抗旨，私下里不知与她达成了什么约定，才让那几房进了门。此事闹得满朝皆知，圣上不悦，下旨命他率建陵军来琼花镇参与修建皇陵，算是将他打发出了京城。”
“这个肖氏好厉害，闹成这样傅瑾仁都没有怪她，看来两人也是有真感情的。只能说段姑娘同他是有缘无分了。希望她能放下执念，重新觅一段好姻缘。”
苍泽倒觉得，傅瑾仁如此纵容肖氏未必是因为感情有多深。姑且不论他对段婉晴做得多么绝情，单从今天晚宴上言谈举止间来看，那个人八面玲珑，说话左右逢源，绝不是个安于平淡的人。
“莫提他们了，你今日在后山做什么了？”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详细说说。”
“我就是无聊，追着行骧跑了几圈。我俩追逐中可能不小心刮掉了些叶子，你放心，你后山上的树都是完好无损的。话说回来，那小家伙跑得真快，我拼尽了全力，使用术法都没打到它。”
苍泽想到今天驺虞兽回来时那略显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失笑——作为一只宠物，行骧属实不易。
“你笑什么？”
“没什么，你做得很好，内息运行得更顺畅了些。”
“真的吗？难怪我今天回来的时候感觉通体舒畅了许多。”
“嗯，以后可……”话说到一半，便瞥见湖心亭中段婉晴身子前倾欲往湖中跳，旁边的傅瑾仁堪堪拉住她的胳膊正奋力向后拉。
苍泽带着小北快步赶往湖心亭。
“这是做什么？”苍泽蹙眉，低声呵斥道。
傅瑾仁面露难色，抱拳道：“大人。”
苍泽冲他摆了摆手，“你回吧，这里我来处理。”
出现这样的场面，那也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他总不能逼着傅瑾仁把肖氏休了来娶段婉晴。
傅瑾仁离开了，走得毅然决然，一路上都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段婉晴眼泪簌簌地往下流，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哀伤，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风中的残叶，随时都可能倒下。
“段姑娘，事已至此，还望你能接受现实，重做打算。”
小北扶着她在石凳上坐下，“你怎么这么傻呢？他都已经有了新欢了，你就是死了他也不会心疼的，最后伤心的还不是你爹娘？”
“我还能怎么办？痴心错付，年华已逝，我还有什么颜面去见我的爹娘？”
小北不知该怎样劝她，求助地看向苍泽。苍泽叹了口气，这姑娘已经钻进了牛角尖，说什么她也是听不进去。
小北索性松开了一直扶着她的手道：“那你就去死吧，喝一碗孟婆汤，把这辈子的人和事都忘掉，重新找个爹娘投胎。不过据说投胎可是个技术活，你可瞅准了人家。万一投得不好，被家里卖去为奴为婢，被人非打即骂的，那也是挺难捱的呢。”
段婉晴愣住了，苍泽也愣住了。
小北觉着自己说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她是真的这么想的。但这两个人怎么这样看着自己？
“我……说错了吗？”
苍泽眼中染了些笑意，道：“没有，你说得很对。只是，不能死在我这里，我没法和段大人交待。”
又对段婉晴道：“明天我想法送你回家，在见到你爹之前，还得麻烦你先好好活着。”
“不，大人，恳请大人再收留我一段时间，容我好好想想，我保证不会再做傻事了。”段婉晴看上去依然悲戚，但总算是平静了些。
“可以，只是天师府不会是你终身的依靠，日后何去何从还望你能想清楚。”
段婉晴被冬儿带回了静兰轩。
“苍泽，你真的要送她回去？”
“嗯。傅瑾仁的情况，段大人一定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但天师府并没有收到他的任何消息。若不是你让青竹去给他送信，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就是兵部侍郎的儿子。”
“这跟我让青竹送信有什么关系？”
“我这府里能跟姓傅的扯上关系的也就只有段婉晴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爹想将错就错，让她从此跟了你？”倒是打的好算盘，保不齐他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吧。
“天师府不是她们的避难所，亦不是他们勾心斗角，争夺筹码的地方。”
苍泽微眯着眼睛望着后院的方向，片刻后对小北道：“很晚了，咱们也回吧。”
“哦。”小北觉得此时的苍泽好像不太一样了
“别忘了把你的竹简带上。”
“…………”不会是因为段婉晴的事，连带着看她也不顺眼了吧？
“我想了想，看书这件事确实不太适合你。”苍泽边走边道。
虽然小北也是这样以为的，但这话从苍泽口中说出来，她就是莫名的有些难过，自信心也再一次遭受了打击。
她垂头丧气地跟在苍泽身后，一言不发。
二人走到枫树下，取下竹简，苍泽见小北有些蔫巴巴的，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解释道：“不是你的问题，是我一开始就选错了方式。从今天开始我亲自教你一些修行的法门，你勤加练习，一定可以做得很好。至于书上的那些，你不喜欢，不学也罢。没关系的。”
“可是你最近有那么多事情要做，怎好让你再在我身上耗费时间？”
“你这么聪明，用不了我多少时间的。”
“嘿嘿，这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