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风曳与芳静
“哈哈哈哈……”封野张开双臂，肆意大笑。
躺在冰冷的草地上，这样才能缓解全身的灼烧感。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死前所经历的那样，也是经历了死亡她才明白，所谓地狱，远不及人间半分。
作为风曳时的记忆像是蔓延至天际的潮水，猛然灌入，封野知道自己内心想要逃避这些痛苦，但她还是随着记忆的潮水慢慢地潜入了进去……
“大小姐，这是家主给您安排的侍从，也就是夫人的侍从芳草之子，芳静。”
下人对着还尚且幼小的封野作揖，介绍着这位同样幼小的小小侍从。
他的身体是那样瘦削，骨头似乎要从胸腔里撑出来，怯生生的表情满是戒备。
是啊，第一次看到他，还是这般羞涩的模样，封野想到再次见到他，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用的是别人的身体，而他，已经变得这样陌生。
唯一让自己感到熟悉的，也只是他额前那一缕天生的白发，和他仍然出众俊美的容颜。
“真是可惜，这样貌美的一对父子，爸爸跟了一个加西亚的魔女，儿子也跟了一个废柴大小姐。”
“为什么魔力高强的夏塔尔一族，会出现这样一个魔法废物？”
“嘘轻点，那个大小姐虽然不会魔法，但是听说她打猎打架还是挺强的，小心被她揍。”
“不过是低劣的体术，只有魔法废物才练。”
人们总是对过于强大或是过于弱小的对象毫不掩饰排斥与唾弃，尽管与自己毫不相关，封野也是因为这样失去了和同龄贵族子女共同进修魔法的机会。
孩子们嘲笑她天生没有魔法，欺压她，而封野向来不服输，她靠着强大的抗打体质硬生生将挑衅的孩子耗尽了魔法，然后将他们逐一打趴。
可结果是，自己被退学了。
原本这也不应该是大事，夏塔尔的家族势力远可以让风曳再上一个更好的学校，但封野的亲生父亲，夏塔尔的家主，杰克却认为，有风曳的这样的异类存在，有碍夏塔尔的脸面。
他还找来了所谓的能人异士，将风曳一顿折磨，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黑暗的日子里，风曳唯一拥有的光芒，是母亲苏，和一直守护在自己身边的芳静。
大家都劝芳静趁着年纪还小，赶紧另寻一个强大的主人，可那时的芳静很执着，他咬定了风曳不放。
不过，让现在的他再选择，怕是不会了。封野回想到芳静长大后这般愈发出众的模样，他恐怕已经成了那些贵族女眷的香饽饽，毕竟从小时候起，就有许多贵族去找路易斯，希望更换芳静的主人。
而且，他在餐桌上提到，他不打算在路易斯久待，恐怕已经找好了安身之处。
可是现在自己肯定不能回到夏塔尔了，那里有多少人希望自己就这样死去，可除了芳静，封野无法投靠其他人。
封野呆呆地望着身后一大片黑漆漆的森林，想起自己之前为了谋生，到处打猎，从刚开始普通的猎人，到最后靠着顽强的体力能与龙一战，为了拿些赏金，尽管常常遍体鳞伤，也一无所获。
因为无法使用魔法，无法给到这些龙致命一击。
封野想着能不能先重拾打猎，可没走几步，这具身体就开始喘不过气了。
真是太弱了，也不知道是谁的身体！封野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结果这一掐更是让她痛不欲生，疼得嗷嗷叫。
“这可怎么办呢！”封野忍不住发出哀叹，她想起自己之前英勇猎杀的高大身姿，自己处理好猎物后，就美滋滋地在野外做烧烤，想着想着不禁流出了口水。
不过就在这时，她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周围发出了微弱的光芒，她犹豫了片刻，指尖轻松地冒出了一些火焰。
这是典型的低阶魔法，这具身体虽然弱，但还是有魔力的基础的。之前看到希雅他们时，也有这样的反应。
难道说……回忆能够让自己的魔力得到提升？
封野觉得自己的猜想很有道理，她又努力回想着小时候的记忆，果不其然，光芒越来越明亮，一种魔力在身体内涌动的感觉也越发强烈，封野第一次感受到拥有魔力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她热泪盈眶地回忆着，想到自己最后一次见到母亲苏，她的模样已经有些模糊了。她的离开彻底加重了封野所遭受的灾难。
因为苏是加西亚一族，被世人诟病的邪恶魔女家族，却被杰克娶回家。苏也常常不在家，加西亚总是被王国派往边境，平定恶魔的骚动。
据说苏也是在一次边境与恶魔的对战中牺牲的，封野整夜整夜地哭，没有换来杰克和夏塔尔任何的关怀，他们似乎在庆祝，夏塔尔终于和魔女撇清关系了。
只有芳静，仍然不离不弃地陪伴自己身边，封野明白当时芳静肯定也十分难过，因为苏的侍从，也就是芳静的爸爸芳草，在传来苏的死讯后，也下落不明了。
可是，芳静最后也被路易斯带走了，路易斯不想将自己的奴隶浪费在一个毫无用处的废物身上，封野知道是因为自己太弱了，根本留不下芳静。
随着回忆的深入，封野身上笼罩的光芒越来越强烈，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影下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芒阵，闪着诡异的红光。
接下来的几天，封野一直在荒原上修炼，她搭建了一处不起眼的小棚子，饿了就打猎，虽然这具身体的体力真的不怎么样，但是随着魔力的提升，封野能感受到身体在发生可观的变化，慢慢地已经将从前的打猎技能完全重拾了起来。
直到某一天，封野又遇到了芳静。
当时封野还坐在自己的墓前发呆，她听到后方传来细碎踌躇的脚步声。
芳静今天好像是盛装打扮，身后的头发被精心梳起系上了缎带，身上的衣饰更是精致得体。他见到自己显然是犹豫了一会，但还是走了上来。
“你这是，要去参加什么活动？”封野习惯性地向从前那样先开口了，芳静倒是一愣，没想到封野恢复后的声音这样清脆动听，而且还透着一丝不知从何说起的熟悉。
“是的，我要去参加驱魔者选拔了，有一阵不能来看她了。”
“你经常来呀。”听到驱魔者选拔，封野眼里一亮，她原以为，他是要前去与什么贵族女眷会面，她忍不住对自己的想法嗤之以鼻。
芳静苦笑着耸了耸肩，照例放下一束雏菊准备离开，封野连忙叫住他。少年回过头投来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