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难以脱身
晚膳倒是安排得很是丰盛,许是真累了,连纪如月都多吃了些。
一入酉时。
雪花纷纷扬扬落下,顷刻间,入目一片皑皑。
亭台楼阁在风雪中显得静谧异常,屋瓦上残雪斑驳,月华影转,映照在霜冻的青砖上,冷光皎洁。
“小姐。”习秋撑起把伞。
“走吧。”
赵通想送,被纪如月抬手拒绝。
刺骨寒风直透衣裳,即便纪如月多穿了几件,仍觉寒冷,于是加快步伐。
赵通见这娇小姐一切如常,便不再多事,自顾自地忙活去了,只派了个小厮为她引路。
那小厮长得异常瘦弱,穿着件袄子,躬着背身前行,也没打把伞,习秋问了他好几句,竟连个头也不回。
“这人怎如此无礼,是个哑巴不成?”习秋低声嘀咕。
接近纪如月所住院门,小厮停下,指了指门,随即转身欲走。
“你回去告诉赵管事,多送些炭火来,每个院子都要。”
小厮一愣,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和嘴巴,摇头示意。
“还真是个哑巴?”
“罢了。”纪如月踏入院门。
习秋气得跺了跺脚,只得自己转身回去寻人。
小厮见习秋跟来,步伐更快了两分。
习秋有武艺在身,洞察力强,听力更是异于常人。
她留意到小厮的怪异,年纪轻轻,为何背脊弯曲,好似怀中藏着什么…
这人莫不是有问题?
习秋心生疑窦,在游廊拐弯处绕了绕,悄然跟了上去。
小厮七拐八拐,最后在一间柴房前停下,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这才敲了敲门。
没一会,门被打开一条缝,伸出一只黑黢黢、瘦兮兮的手。
只见小厮在怀里掏出两个包子,往那手上塞。
包子被接过,‘吱呀’一声,门又被重新合上。
习秋皱皱眉,待小厮离去,翻身上了屋顶,轻轻挪开一枚瓦片,往柴房里瞧。
可惜屋内乌黑一片,什么也见不着,只有一个朦胧的身影蜷缩在角落里,还有些轻微的吞咽声
习秋内心生疑,却也只当时犯了错的小丫鬟,转身离去。
当习秋领着添炭的仆人返回时,纪如月正斜倚在柔软的榻上,专注地看着赵通呈来的旧账册,都是前几年的账目,繁复的数字令她秀眉微蹙。
习秋默默地给室内添了炭火,退至一旁静候。
直到纪如月合上账本,她才上前侍候,“小姐,赵通在柴房里关着个人,也不知何人,看着有些奇怪。”
纪如月瞥了眼窗外,风雪依然猛烈,于是打消了让夕秋去仓库瞧瞧的念头,“我乏了。”
“是,奴伺候您歇息。”
??
次日破晓,纪如月在一阵喧闹声中惊醒。
白梅已带着几位嬷嬷去了院外,她们深知纪如月换新环境难以安眠,好不容易能多睡会,外边却如此嘈杂,令她们很是不满。
“夕秋。”
“小姐。”
纪如月还是起来了,心中担忧着入春后的疫病,药材的事也没个准数。纷繁的事一件件压在心头,让她夜夜梦魇不断,也确实休息不好。
没一会,白梅匆忙返回,声音里满是焦虑:"小姐,官差来了,却只来了两人,还没和郑管事说上话呢,就被赵通打发走了”
“什么?”
纪如月所在的院子,被人围了。
赵通见官差都被叫来了,便不再掩饰意图,过惯了高高在上的老爷日子,自然也不愿与纪如月虚与委蛇。
打算将人困在那客院中,只要明日买家来了,自己便可巧妙脱身。
若问他为何如此大胆?
因为这药庄大部分田地,都是他帮着纪老爷逐渐收的,地契都在还他这保管着呢,都没机会送回去。
只需他稍微动动手脚,连买卖连契据都是如假包换。
卖也卖的光明正大!
“赵通,他竟如此胆大妄为!”
纪如月暗自咬牙,自责大意。
此时再报官,显然已来不及。
她稳住心神,开始想起对策来。
“让郑管事来见我。”
“是。”青竹应声即刻去唤郑管家。
郑管事匆匆赶到,面容满载忧虑,“小姐,府外聚集了两百余人,恐怕…我们难以脱身。”
他本想让护卫护送纪如月先行离开,可还是不行!
即便护卫武艺高强,面对众多之人,亦无力突围。
若纪如月有一丝一毫的损伤,他郑某人誓无颜苟活于世啊!
“郑管事,切莫慌张。”
纪如月手指轻敲桌面,眉眼低垂思索,“那些人既是庄户,便是我纪家的庄户,而非赵通一人的手下。”
郑管事一愣,“确是如此。”
“即便官差怠慢,也已知我们纪家人在此处。若真有人命之祸,他们难辞其咎。”
“是。”
“那么郑管事认为,赵通意欲何为?”
郑管事阅人无数,略一思忖,心中便有了数。
“小姐是说赵通欲逃?”
“嗯。”
纪如月起身,神色已变得从容不迫,“他背主之行已昭然若揭,今日官差一至,他便不想再掩饰了,其急切心态显而易见,想必早已布局!只是我们来得不巧罢了。”
“那”
纪如月对郑管家微微颔首,“郑管事去外示明身份,好言劝导庄户,切勿助纣为虐。凡在此事中有功者,来年佃头银悉数减免。另外,我们将另选管事,就从他们中选出。”
郑管事目光一亮,“是,小的明白了。”
纪如月又向习秋招手,“习秋,你随郑管事一同去,一旦郑管事说服众人,你立即带领护卫拿下赵通!”
“是。”
“如若不成,你便独自行动,务必擒住赵通,生死不论!”
纪如月眼中闪过一抹深邃的寒芒。
习秋怔了怔,随即咬咬牙,应允下来。
白梅和众人纷纷聚拢在纪如月身旁,嬷嬷们死死守住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