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他死了
“外婆，你别忙了，我真的不饿！”
自从韩乐乐进了家门，外婆就忙前忙后的，韩爸韩妈出门采购了，她深怕宝贝孙女饿着，张罗着给包馄饨。
“你打小喜欢吃馄饨，我又怕外头买的不干净，所以学着自己做，然后就把你这小嘴养叼了，只吃外婆包的，外面的看都不看一眼。”
“呵呵，是啊！我外婆包的馄饨最好吃了，鲜香、回甜，不像外面卖的，全是香精味。”
“你这张小嘴啊！最懂吃了。”
“可是现在不饿，外婆你坐下歇歇，我陪你说说话呗！”
“难得今天你回来，我也有精神，正好给你多包一点，冻了给你带回去，饿了自己煮来吃，没准儿过几天，我就没这精神头儿了。”
“外婆，你不要这么说！”
惊讶于外婆会说这样的话，可也并不奇怪，外婆向来聪明，这些天来家里人小心翼翼的，她老人家怎么会没有怀疑。
“傻孩子，外婆已经七十多岁了，年轻的时候跟着你外公走南闯北，把整个国家几乎走了个遍，又陪着你长大，外婆这辈子啊！足够了！”
“不够！外婆还要看着我结婚，看着我的孩子出生，长大，我要外婆一直陪着我！”
听出了韩乐乐话里的哭腔，外婆放下手里的馄饨皮，在围裙上擦了擦，轻轻地把她揽进怀里……
“我的傻乐宝哦，外婆老了，人活一辈子，总有走的一天，有些人没老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楚这个世界就走了，外婆已经远远超过很多很多人了。”
“可是我舍不得外婆，除了外婆，没人能包出那么好吃的馄饨。”
“外婆也舍不得乐宝，可往远了想，终究有一天，外婆和我的乐宝，还会在另一个世界再见的，到时候外婆啊就天天给乐宝包馄饨吃。”
“外婆，你想念外公吗？会期待在另一个世界再和他相聚吗？”
闻言，外婆笑而不答，擦了擦手，继续包馄饨。
“外婆，外公不是你心底那个人，对吗？”
“这孩子，越发口无遮拦了！”
外婆作势要敲韩乐乐的头，嘴角却还是带着笑意。
“外公走后，我缠着外婆讲你和外公的事情，外婆每每说起来都没个完，可外婆说起外公的时候，更多的是崇拜、是赞美，却少有眷恋。”
“外婆没读过什么书，眷恋该是什么样的？”
“眷恋，不是如外公外婆一般的相敬如宾，而是相濡以沫。”
“夫妻间最难得的，就是相敬如宾，这个孩子，外婆和你外公，曾经是多少人眼里的模范夫妻呢！”
“夫妻间的好，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旁人看到的只是表象，外婆对外公或许是有爱的，可又没那么爱！”
“是啊！虽然难以启齿，可我对你外公，确实少了几分男女之情，更多的是责任，是仰慕，他一辈子都在为了考古事业奔波，甚至到临走时还在念叨着那座没有开凿结束的古墓。”
“没错，外公这个人就跟他从事的工作一样，古板又老套，就连对我的疼爱都是含蓄的，称呼外婆竟然是小薛，像是领导喊下属，哈哈！”
一想到外公生前喊外婆的样子，韩乐乐忍不住笑了，外婆也一边笑一边轻轻敲打她的脑袋。
“说外公坏话，该打！”
“嘿嘿，我才没有，实话实说！那外婆心里的那个他，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么多年过去了，外婆已经不记得了。”
“我不信，刻骨铭心的事，根本忘不掉！”
转头看到韩乐乐好奇宝宝的样子，外婆笑了。
“知道为什么外婆第一眼看到顾承展，就没来由地喜欢他吗？”
“他也姓顾？”
“不，他也喜欢做饭，是个厨子！”
“这么巧？”
“说明我们祖孙俩，都有口福。”
“呵呵，那倒是！”
“只是那个年代，他没有小顾那样好的手艺，那个年代也没有这样的条件，他的小店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面馆。”
“那外婆是因为去吃面才认识他的？”
外婆笑着摇头……
“外婆小时候家里兄弟姐妹多，吃饱饭都成问题，哪有闲钱去店里吃面。那天我在他店对面的路边摆摊，卖家里长的果子，一直没卖出去，饿了一天也舍不得吃一个果子，是他送来了一碗热腾腾的面。”
“所以外婆对他，是因为一碗面而钟情！”
“外婆一见钟情的只有那碗面，饿得眼花，连他是男是女都没看清楚。”
“哈哈哈，外婆你那时候也是个小吃货！”
“后来家里实在困难，便有人张罗着要给我找个能吃上口饭的人家，可我不愿意，于是偷偷从家里跑了出来，想要在城里找个事情做来养活自己。”
“是他收留了外婆？”
“对，他还记得我，虽然面店很小，实在用不上请工人，可他还是留下了我。”
“所以说，外婆和他，是日久生情！”
“他那样的人很难让人不在意，温和、谦逊、知书达理，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遇到他那样的人，不过月余，便深陷其中。”
“那为什么最后又没能在一起呢？是太公太婆不同意，还是他的家人不喜欢外婆？”
“都不是……”
“难道是他移情别恋了？”
“他有婚约的。”
“啊？”
“直到他的家人找过来，我才知道他原来出生书香门第，他的未婚妻是自小养在家里的，他为了逃婚才出来自谋生路。”
“既然你们两人相互爱着彼此，那为什么不争取一下。”
“他向我保证回去解决好一切，我则守着小面馆等他，一等就是三个月。”
“然后他回来了吗？”
“回来了，一起来的还有他怀孕一个月的妻子！”
“渣男！”
“不怪他，他有他的难处，倘若他真的抛弃了所有跟我在一起，那个从小被当做媳妇养大的女人又该怎么办？在那个年代，她的结局会比想象中更难。”
“可外婆也会难过也会伤心啊！”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一切总会慢慢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