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小的或老的,只能留一个
张雪茹当然想立刻离开这个尴尬之地。
可是眼前的男子既没说姓甚名谁,也没说家在何处。
虽说京都是个富贵窝,有权有势的人多,可京都之外也有世家大族,藩王将军。
这人看着面生,万一说不定是个异性王爷呢?
总要探探底才行。
“不好让公子白白破费,雪茹的丫鬟燕儿已经去找兄长拿银钱,说不定此时已经在来的路上。若是公子不嫌弃,雪茹想请公子去旁边的望江楼小坐,不知公子可否?”
一个大家闺秀,身旁也许丫鬟仆从跟随,便贸然请男子去酒楼小坐,饶是宋婉见多识广,从不将这些繁文缛节放在眼里,此时也不得不佩服这张雪茹的勇气。
青衣公子闻言,倒没有立时答应,他微微一笑,如春风拂面,道:“姑娘盛情,在下岂敢推辞。”
“只是,这望江楼人来人往,若是有心人稍加留意,只怕会传出些不必要的流言蜚语。不若,我送姑娘回府吧,银钱之事,倒是不必在意。”
张雪茹心中一凛,这男子竟能如此体贴入微,考虑周到,她心中不免对这位陌生公子的好感又增了几分。
只恨不得快将对方的信息掌握在手中。
“那便依公子所言,雪茹先行谢过。”张雪茹盈盈一礼,举止间尽量装的有贵女风范。
眼见着二人下了楼,隋心问隋意:“哥,刚才那个男子是谁,你可认得?我好似在京都里没见过这个人。”
隋意抿了抿嘴,脸色担忧的道:“不说是你,我都多年没见过他了。若不是他脸上还有些年少时的模样,我怕都不一定认得他。”
“那是谁?”
“先九王爷燕王宋凌之子,宋昭。”
其实那个男子刚一出现的时候,宋婉就认出了对方。
当年先皇宋凛去世前,为了替自己的儿子扫清障碍,将自己的兄弟封了诸侯王,给了封地。
可是因着燕王,也就是宋婉的九皇叔天生右腿残疾,不利于行,宋凛为了表示自己的仁慈之心,直到死,都没有赶宋凌去封地。
宋哲登基为帝之后,宋婉也不想赶尽杀绝,激起皇室宗亲的反意,加之一个有腿疾的皇叔,确实威胁不大,便也放任燕王带着家眷继续留在了京都。
直到一年后的某一日,她亲耳听见宋昭和自己身边的宫人嘲笑四岁的宋哲蠢笨如猪,脑呆如木,简单的《上林赋》背诵了五天还不熟,简直是丢了皇家的脸。
宋婉知道宋昭有资格说这个话,毕竟他自己四岁能文,五岁成诗。
可是有资格,并不代表就能说。
宋哲再如何,那也是大明的帝王,宋昭说那话就是僭越,就是大不敬,罪可当诛。
宋婉请了宋凌进宫,将此事告诉了他。
她的本意是想宋凌知情识趣,带着一大家子快点打包行李滚蛋到封地去,别在京都碍她的眼。
她怕哪天再在她底线上蹦跶的时候,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可是,宋凌倚老卖老,不愿意走。
“阿婉,你这样就不地道了!你父皇都没赶我走,你一个小辈儿怎么能越过你父皇去?”
“我年纪大了,腿脚又不好,长途跋涉不得,你这是逼我去死啊!”
宋婉不为所动。
“我父皇已经死了,他想赶您走也没办法赶,要不然九皇叔下去找他聊聊?我这辈子是无论如何都越不过他去的,毕竟我没法死在他前头。”
“我记得九皇叔的封地也不是多穷山恶水的地方,怎么能说我逼您去死呢?我这明明是让您去享福的,莫非您是觉得先皇待您不仁?”
宋凌的老脸被宋婉气的青白交加,甩袖一瘸一拐的出了皇宫,临走之前撒泼耍赖。
道:“我就不走,你能如何?我是你皇叔,你若是非赶我走,我就撞死在宗庙前,让你背上谋害亲族的恶名!”
老匹夫!
既然好言相劝不管用,那不如就动武力送他一程!
还是沈慕言劝住了她。
“你现如今根基不稳,贸然动他,只会于你掌权不利。圣上年幼,你若是不能尽快站稳脚跟,狼环虎饲,你根本护不住他。”
宋婉那时还很依赖沈慕言这个帝师,将他的建议奉为真理,听了沈慕言的劝诫,便向沈慕言讨要方法。
她问他:“此事何解?”
“小的或老的,只能留一个。”
宋婉记得,他们说这话时是在永安宫的庭院里,二人相对而坐,蕊心在旁为他们烹茶。
那时的沈慕言才十六岁,喜欢穿一袭青衫,套月白色的外裳,外裳的衣襟处绣着他们沈氏的家徽。
正值黄昏,夕阳的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打在家徽上,那绣家徽的金银线波光粼粼,似是软化了少年不苟言笑的面容。
可惜美色在前,那时的宋婉却只知道感慨,同为十几岁的年纪,为何沈慕言的心眼比她多。
直到后来她才明白,那不叫“心眼”,那叫“权谋”。
次日,她再次叫宋凌进了宫。
宋凌这次直接瘸着腿坐在宋婉上首,端着茶碗,撇着浮沫喝茶。
茶杯放下时,说道:“阿婉啊,你堂弟就是嘴上说说,况且,他也没说错,阿哲确实资质一般般,不如阿昭聪明。”
宋昭聪明不聪明先不说,宋婉觉得她这九皇叔脑子不咋聪明,也或者,是她和阿哲太过年幼,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便是先皇给她留下一个沈慕言,沈慕言背后有个沈家庄,除此之外,再加一个安国公和左丞相。
还是掩盖不了,宋婉和宋哲看起来就年幼可欺的真相。
只是他们看起来再年幼可欺,到底实权在他们手里。
宋婉不愿意废话,直接调了禁军围了朝议殿。
“九皇叔想一想,你和阿昭堂弟到底谁留谁走?”
“其实京都繁华,封地自在,去哪里都不吃亏。机会只有一次,皇叔好好选。”
“虽然我也不想你死,毕竟你万一死了,我还得花钱厚葬,最近国库空虚,我也舍不得的。”
“可是皇叔若是执迷不悟,我也只能痛下杀手了,到时候薄棺我备不起,只能将皇叔及家眷草席一卷,扔乱葬岗去,替国家省银子了。”
“那时,就算阿昭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