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指鹿为马
身后几尺的距离，宽约数尺的水晶帘子后，坐着当今太后。
她已得到九门提督姚杰的禀报，知道昨晚皇上杀死一名监工，还有四名侍卫同时遭难。
现在皇帝气度不凡走到龙椅前坐下，令她心中咯噔一声：这孩子走路的姿势与往常不太一样。
为什么？
结婚给他注入了新灵魂？
这时，安德海扯着嗓宣布：“皇上驾到，百官早朝！”
大臣们立刻跪倒地上山呼万岁。
“众爱卿，平身！”李元基干净利索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众大臣还没有平身，就感觉今天的皇上与以前的气质大不相同。
李元基扶着龙椅站起来，大声说：“今日是朕亲政第一天，众爱卿有事奏来。”
有大臣上奏几件无关痛痒的事，都被李元基干净利索地解决，思路异常清晰，对法令和机构的了解，令大臣和太后万分震惊：
皇帝好像换了一个人，一点不昏庸啊！
一时间无人奏事，大殿里安静极了。
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一人牵一只红白相间的梅花鹿从门口溜溜达达闯进大殿，旁若无人地往那里一杵。
丞相刘伯崖心机一动，机会来了，往前站了站，语气平静地问李元基：“皇上，这是鹿，还是马？”
听到丞相的问话，李元基心中不爽：明明是一只鹿，他还敢说马？
哦，他指鹿为马，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李元基聪明地没回答他的问题，将球又踢给他：“丞相认为这是鹿还是马？”
老奸巨滑的刘伯崖也不接招儿，似笑非笑地转身：“众位同僚认为这是一只鹿，还是一匹马？”
众臣开始交头接耳，却无人说是鹿还是马。
当官的当然要站队，站对队，平步青云。站错队，受排挤，贬到地方任职，一辈子郁郁不得志。
世界上最神奇，也最无耻的事情发生了。大殿上明明站着一只鹿，从全世界选出来的精英官员，平日里滔滔不绝，现在却大气不敢出。
大多数人把目光投向了丞相，想看丞相是什么态度。
一部分官员把目光投向珠帘后的太后，想听太后是什么意见。
李元基虽是皇帝，却被架空权力，无人在意他的看法。
这令李元基暴怒，朕亲政第一天就被无视，再不雄起，怎么抓权，怎么君临天下？
沉声说道：“认为是鹿的，站在中间。认为是马的，站原地不动。”
大堂上无人站在中间。
连说三遍，还是没人挪地方。
李元基更怒了：这群狗官，没敢说真话的吗？都向邪恶低头，颠倒黑白吗？
丞相刘伯崖看到如此，十分得意，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仍然波澜不惊。
李元基看向丞相，再次问他：“丞相认为这是鹿，还是马？”
这次他没有拒绝，摇头晃脑地说：“皇上，微臣以为，这是一匹马。”
他话音刚落，从文臣中走出来两个人，站在正中间。
其中一人身材不高，颧骨高耸，昂然正气说：“胡扯，这明明是一只鹿！”
“对，这是一只鹿！”另一人也随声附合。
最后说话的人红脸膛，腰杆笔直，有不与众臣同流合污的清高。
丞相的脸上霎时起了一层乌云，比便秘十天拉不出屎还要难受。
看到二人反对丞相，李元基十分欣慰，这就对了嘛，丞相再一手遮天，也还有人坚持正义，不与他沆瀣一气才对。
这两个人是谁？
第一个是太傅陈度，乃是帝师，一肚子知识，为人耿直不阿。
他当然站队皇帝，对抗一手遮天的丞相。
第二个是吏部尚书梁礼英，他不算丞相的人，也不算太后的人，更不属于李元基的人。
他谁也不尿，自成一派！
李元基十分欣赏陈度和梁礼英，因为二人让丞相的愿望落空了。
必须拉拢这两个人，让他们变成自己人。
李元基说：“两位爱卿坚持正义，非常好，朕将来必有重用！”
得到皇帝的肯定，信心爆棚的陈度指着丞相大骂：“姓刘的，明明是鹿，你却说它是马，你想干什么？”
“想造反吗？请皇上罢免了他！”
丞相斜陈度一眼：“太傅言重了，怎么就上升到造反的高度？你这老顽固不适合当官，还是回到故纸堆里，念你的之乎者也去吧！”
陈度气得脸色发白，高声怒斥：“朝堂谈的都是国家大事，岂可让你儿戏？”
丞相道：“是啊，大家商谈国是，为何跑进来一匹马？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陈度戟指丞相的鼻子大骂：“还不是你一手操办的？亏你还是托孤大臣，枉披一张人皮，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想对丞相动手。
丞相脸一黑，迅速后退几步，有几名官员拦住陈度，没有让他打到丞相。
陈度气得眼睛红红的，像遇到杀父仇人似的。
丞相轻蔑地瞥他一眼：“亏你还是读书人，竟然与地痞一样想动粗？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这时，珠帘后的太后咳嗽一下，悠悠说道：“一个是丞相，一个是太傅，你们的年龄加起来超过一百岁，却在朝堂上像泼妇对骂，成何体统？”
丞相横一眼珠帘后面，虽然不满，却不说话了。
太傅陈度连太后也不尿，向李元基一拱手，怒气冲冲地说：“刘伯崖是非不分，不再合适当丞相，请皇上罢黜他！”
李元基虽然想免掉刘伯崖的丞相，以减轻亲政的压力。可李元基更知道，他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免掉他的官，他的派系消极怠工，朝廷机构都会瘫痪。
现在还不是赶走他的最佳时机。
李元基烦躁地说：“好了，这事到此为止，太傅不必较真。”
太傅陈度瞪大眼睛，眼中充满不可思议：“皇上，怎么能轻飘飘放下？指鹿为马的人，如何还能当丞相？”
李元基看看殿上的群臣说：“朕知道它是一只鹿，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陈度更震惊了，李元基是他的学生，他当然知道李元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