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一生只有一次的黎明

可是这个觉醒者明显超出了他们控制范围，密集的射击，子弹都会被无形的墙挡住，没有一颗子弹能够接触到宋恩杰，他的突破速度太快，连续突破了好几个区块。

一路向前跑去，只差最外面的一个外层城墙，他就能够亲眼看到外面的世界，无论是荒山野地还是泥地，那都会是他想见的。

天气已经很冷了，已经下过了雪，这里是地处北方的地区，大雪来得更早，天气也更加寒冷，这个小孩就赤着脚向外突破。

他看到了那扇门，那扇能够通往外界的门，不然也不会有人主动为他打开门，所以他需要强行突破出去。

宋恩泽心急如焚，他害怕那些子弹伤到自己的弟弟，可他也看到了这一路走来的破坏，可能最幸运的一件事就是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造成这样严重的破坏，也很难向基地方面解释了。

“小杰！你在干什么？”宋恩泽叫住了弟弟。

宋恩杰此刻已经破开了大门，已经采摘了门板的废墟，他的脚步只需要再向前迈去一步，就能够离开这个地方，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哪怕会因为细菌感染而死去，也无所谓了。

走出这一步之前，他已经想了很久，准备了很久，就这样死在逃亡的路上吧，在死前好好看一看这个世界。

哪怕如今被大多数人所讨厌的世界，可也是他没见过的风景。

听到哥哥的声音，他回过头看了一眼，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向外跑去。

宋恩泽放下了手中盘旋的水流，终究是没有动手，按照基地的规矩，他应该亲手将叛逃者击杀的，可这是他的弟弟啊，看着小杰，难不成是弟弟的病已经好了？

继续追上前去。

宋恩杰却是已经完全顾不了那么多，冰冷刺骨的感觉，他第一次体会到，他在空旷的山野之上奔跑，原本枯黄的草地，此刻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他不要命地向前跑，看着月光，别看着面前的山川河流。

“停下，不要再继续错下去，弟弟！”宋恩泽追上了弟弟，他看到有能力瞬间击杀自己的敌人，可却不是有能力擒拿住自己的弟弟。

跑入密林中，一堵无形的墙挡在了兄弟二人之间，他不能再靠近一步，只能看着宋恩杰继续在山野中狂奔。

在雪地里滑倒又爬起，温度不能冻结他的热血，哪怕脚底被石子划破，也是依旧奔跑。

宋恩泽没有停下，他在黑夜中一直奔跑，直到黎明到来，他到达了一个湖面，后面还来不及完全冰封，水面夹杂着薄薄的冰块，看着倾泻的水流汇入湖水，也看着那缓缓照亮世界的光。

他终于是停下了，靠着身后的大石头，精疲力竭地看向冰冷的晨光，属于他的黎明，第一次到来了。

宋恩杰笑着。

宋恩泽却哭了，他哭着问自己的弟弟，“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你病已经好了吗？”

“我只是想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他想在他死前好好看一看这个世界，得到不一样的感受，原来雪是这样的寒冷，也是这样的滑，让他一次次滑倒在地上，这是游戏里所不能体会到的真实感。

没有商量是他的任性，懂事小孩一生只有一次的任性。

“以后不许再这样，有什么事不能跟哥哥好好商量，你要是想出来看一看，哥哥一定会想办法！可你这样闹，讲什么话。”宋恩泽也知道了，自己弟弟根本不是失控，有目的，有计划地逃离。

他一路奔跑，显然是在地图上就研究过道路，一路跑到这个湖面，就是为了看一眼湖面，这一切太过任性了。

“哥，我知道我的病治不好，你不用骗我，我不想被关一辈子，哪怕是死，我也想试试。”

他没有像这样放肆地奔跑过，这一次他跑了整整一个晚上，从黑夜跑到黎明，跑到自己筋疲力尽，跑到身体枯萎。

“可你也不该这样啊我先想想回基地怎么解释，你就说是觉醒失控了，没死人基地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宋恩泽一只手捂着头，又多问了一句，“你病是什么时候好的？你病好了，我又不是不让你出来！”

“对不起…哥，我以后不会了…”小孩最后的话语落下，他的手也缓缓从胸前上滑，靠着石头，阳光就这样照在他的脸上，这是北方的第一缕阳光呢。

他的病从来就没好，从离开无菌室的时候，他就已经把自己暴露在了满是细菌的空气中，对普通人来说正常的事情，可对没有免疫能力的他来说，却是致命的。

他不想再当哥哥的累赘，最后一次给哥哥添麻烦了。

疯狂地奔跑，雪地以及泥水，里面的细菌都可以拖垮他的身体，再加上彻夜的奔跑就靠着一股念头支撑，念头消散的时候，他也将死去。

“小杰！醒醒！”宋恩泽将弟弟快速抱起，没有任何的犹豫，朝着北方基地的方向跑去，可这不过是自欺欺人。

从内心深处，他就该知道弟弟已经死，只是需要一个人来告诉他这个残忍的真相。

等他回到北方基地的时候，抱着的不过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弟弟的身体逐渐僵硬，他能感受到弟弟体内水流的变化，这是代表着人死亡的水流。

回到北方基地，医生和治愈系异能者都对着他摇来摇去，没有人能把一具尸体变回人类，这是属于人类的死亡。

宋恩泽只感到一阵耳鸣，他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痛哭流涕，只是一个人井井有条地处理弟弟的后事，亲眼看着自己的弟弟被火化了，接下来亲手将自己弟弟的骨灰埋葬。

他还是想不通，就为了去外面看一眼，把自己的命都丢掉，这真的值得吗？

对他或许是这样的，可对宋恩杰来说这是他一生只有一次对自由追求的机会，不用顾及任何人，不用顾及任何事，命是自己的。

小杰的确是一个十分懂事的孩子，不会主动给长辈添麻烦，因为他的病已经够麻烦了，可在他死的时候，还是给哥哥添了一个大麻烦。

又是一个黎明，宋恩泽将弟弟的骨灰安葬，基地已经没有什么束缚他的手段，可他似乎也没有什么想做的事了，就这么待在基地，把脑袋放空，上面让做什么做什么，好像就能让心里好受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