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足
药渣。旁边的则是请京城许多家医馆的大夫与太医看过之后,他们所写下的证词,这药里,被人掺了极寒之物,能让喝下的女子不孕。”
一言已毕,在座的那几位族老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话。这个罪名可比纳妾一事大多了,婆母残害儿媳,此事若确实为真,就是把李氏拿了去报官也不为过。
那几张按了手印加了印章的证词孤零零躺在托盘中,无人敢拿来一观。
闻舒见他们静默不语,眼里显出几分讥笑,冷声问李氏道:“既然你承认大夫给的方子没有问题,大夫给的药也没有问题,那从你院里搜出来药渣里多出来的东西,不就是你自己掺进去的吗?还说不是你害我?”
李氏似被这一连串逼问给问糊涂了,就这么呆在了那里。
堂上的国公爷与族老们看着她这个样子,便知不好。
那位年纪较长的老人瞟了眼国公爷,问道:“老爷,这个事情……”
“这,这,你们简直是血口喷人!”李氏终于反映过来了,她立在中堂,满脸不可置信,垂死挣扎着道:“你有何证据证明这是我院中的药渣?”
她满眼委屈地看着闻舒,那副表情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冤枉,“我这个做婆婆的究竟是如何得罪你了,要你编排出这样的话来污蔑我!”
局势倒转,这个不久前还趾高气昂咄咄逼人的人现下倒是喊起冤来了。
但在闻舒这里,这样的撒泼打滚向来是没有用的,她冷着一张脸,朝立在一旁的周妈妈道:“证人在那儿。”
李氏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周妈妈立在角落里,脸上毫无卑怯之色,甚至还带着一点决然。
她的心蓦地一沉,随即就被席卷而来的惊涛骇浪般的恐惧与慌乱淹没了。
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絮微与国公爷的事情,周妈妈还是她的心腹……
她瞬间回头,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依旧温柔万分的闻舒,这个人没有作出恶魔吞噬猎物前的凶残模样,只是那样轻轻松松站着,将证据列在了自己的面前,轻而易举就能让她认罪伏法。
原来在那么久之前,她就已经买通了自己身边的人。
“你,你……”李氏犹记得最初议亲时闻舒的模样,笑容清浅,落落大方,她以为是个好拿捏的角色,却没想到不过短短半年,她就已经完全落入下风了。
逃是逃不过了,周妈妈断然不会站在她这边,她也不可能把皇后供出去。絮微……她已经答应将这个人收入府中,她若是倒了,那她们娘俩不就要得道升天了吗!
不能,绝对不能!
她一时走投无路,心里的慌乱骤然散开,只觉得眼前的景象与人物都化作了疯狂的扭曲,急念攻心,竟引得她当场发起疯来,瞪着凸出的眼睛几步跑到那个放托盘的案几面前,满脸的疯魔之状,旁人也不敢上去拉她,叫她将那几张白纸撕得粉碎,撒得漫天飞舞。
闻舒也不拦她,就看着她在众人面前疯疯癫癫,毕竟这个行为已然说明了她心虚得很,无异于认罪了。
李氏一边将那盘东西摔倒在地,黑白碎纸散落各地,一边冲着国公爷大叫,“我没有做过这些事情!老爷你要相信我!都是她污蔑我的!”
绫罗缎子染了污渍,李氏的头发散乱,钗环坠地,彻底变作了一个疯婆子。
她的眼睛失了聚焦,口内念叨不止,“都是你们的错!是你们合起伙来害我!你们……”
国公爷见她形容疯魔,也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又怕她多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来,腾地站了起来,指着李氏道:“你们都是死人吗?她都疯了!你们还不快来人把她的嘴堵上!”
守在外头的丫鬟婆子这才一拥而上,抓胳膊的抓胳膊,抱腿的抱腿,捂嘴的捂嘴,一派混乱地将她拖到一旁去了。
虽然人已经疯了,但事情还是要问清楚。
“周妈妈,你说,这是真的吗?”国公爷沉着脸,又跌坐回了椅子上。
周妈妈看了一旁毫无往日气势的国公夫人一眼,“回禀老爷,此事确是为真,老夫人数月前就计谋着要害夫人,这些药渣,也是奴婢收下的。”
国公爷咳了一声,不免有些心虚:下药一事乃是他与李氏一同策划,这些问题压根就不用问,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而且,若是再追问下去,他今天怕是要把自己也送进衙门了!
“咳咳,闻舒啊,既然如此,那便是你婆母的错了,她确实不应该,但是……一来,此事并未对你造成伤害,二来,她毕竟是你婆母,说不定只是被人骗了,就,就罚她禁足一个月……”
他声音越来越低,显然是对自己这轻轻放过的处罚不太自信。
没人答他的话,闻舒嘴角浮现一丝嘲讽的笑意,明显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们夫妻俩。
“父亲,”方才卫怀舟一直没说话,只静静站在闻舒旁边,现在才缓步走到中堂,明亮的眸子里没有一点儿笑意,盯着他们一字一句道,“这怕是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