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成为谁呢？

沈长青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置身于一个相对狭小的空间之中。这个空间内充满了无数条通道，它们通向未知的领域，仿佛是一个错综复杂的迷宫一般让人摸不着头脑。

面对这样陌生而神秘的环境，沈长青不敢贸然行动，只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在空间的正中央，有一棵引人注目的树，它与之前在山谷中所见到的那棵神树如出一辙，但却是缩小版的。

这棵树上挂满了许多果实，然而这些果实并没有呈现出任何图像，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极其细小的文字，上面详细记录着每个人的名字以及他们的出生年月。

沈长青不禁感到有些惊讶，因为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视力已经逐渐变得模糊起来。按照常理来讲，如此微小的字体对他而言应该是难以辨认的。

但奇怪的是，在这个空间里，他的视力却奇迹般地恢复到了巅峰时期的状态。他能够清晰地看清每一个字，甚至连最细微的细节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这种奇妙的变化让沈长青既兴奋又好奇，他开始仔细阅读起那些果实上的文字来。每一个名字和对应的生卒年月似乎都蕴含着某种深意，仿佛是一段段被尘封的历史等待着他去揭开。

看了一会，沈长青有点遗憾。因为小山村里的人没什么文化，大部分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所以在取名上，也就乏善可陈了。谁家生了娃，都是老大老二老三这么排下去。而这边又是沈姓居多，你在山上喊一声“沈老大”，底下至少四五个人能同时回应你。

要说他们也有自己的智慧，会根据特点给称呼加备注，跟武侠小说里命名似的。这个头比较长，就叫长头阿大，那个腿比较短，就叫短子阿大，还有一个卷头发，就叫卷毛阿大，还有一个皮肤黑，跟黑炭似的，就叫酱油阿大。还有一个是小娘生的，就叫小娘阿大。总之，每个人都有明确定义。镇上干部来落户口时，每个人给他们登记了大名，但是没有人称呼，也没有人记得。一生两次用到大名，一次是结婚登记，一次是死亡销户。

所以问题就在这了。

沈长青脑子里就一堆长头扁头长脚短脚猫鼻子瘌痢头这样的记忆，对他们的真名完全记不住啊？！

沈长青头痛的要死。

他想的很清楚，从村子里出去的，有几种人。有一种像他，读书读的好，小山村藏不住，一步步就走出去了。还有一种，是家里穷的活不下去，必须去外头打工谋生。第三种，就是外嫁女了。第四种，是被坑蒙拐骗带走的，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第五种，在村里搞到神憎鬼厌，人人厌弃，不得不搬走。但不管什么原因，他们走了都没有再回来，只留下一堆老人死守着这个村庄。

他摘下果实之后并没有回到自己的过去，而是到了这个空间。说明空间的那些通道，也许是可以通往不同人的人生过往。

他一个人的力量无法改变村子的命运，如果能改变这些人的命运呢？

让有知识有文化的人回来建设家乡。让家乡富裕起来，大家不必背井离乡。让女孩子也可以在村里安家落户……

沈长青想着，如果有支笔就好了，他可以分类规划一下。转念间，眼前出现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还有一支笔和一摞纸。

沈长青虽然办公的时候习惯了用电脑，但是有事的时候还是喜欢写写画画。

笔随心动，沈长青把自己记忆深刻的人都写了下来。村子不大，但也不小。两三千人 要他全都认识不可能。

沈长青在纸上写下一个个名字，长头阿大、短脚阿二、酱油阿三……他一边写，一边回忆着这些人的特点。突然，他想到了一个人，那个总是喜欢笑的傻妞。

傻妞其实并不傻，只是脑子转得比别人慢一点。她心地善良，总是乐于助人。沈长青记得小时候，自己曾不小心掉进河里，是傻妞毫不犹豫地跳下水将他救了起来。

如果能找到傻妞，让她回到村子里，或许能给大家带来一些欢乐和温暖。沈长青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傻妞。他站起身来，走向那棵树，仔细寻找着傻妞的名字。

傻妞生得一副好皮囊，瓜子脸，皮肤细腻，如果不是黑了点，简直像上好的瓷器。目如秋水，眼睛弯弯的，笑起来眯成一条缝，让人看到都忍不住跟着笑起来；性格温柔似水，说话轻声细语。然而命运多舛，她的智力不足以保护自己，她的美貌却招群狼窥伺。沈长青小学快毕业那年，傻妞也才十三岁。不知道什么情况下结识了镇上的人，刚开始在镇上茶馆里当服务员，后来又被人哄骗去外地打工，从此开始了悲惨的一生。

在这之后的岁月里，傻妞历经坎坷，先后嫁作人妇三次，但每一段婚姻都以悲剧收场。每次她都会为丈夫生下一个孩子，可等待她的却总是无情的抛弃和驱逐。最后一次得知傻妞的消息，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傻妞现在也已经人到中年，白发苍苍了吧。

傻妞作为沈长青的同龄人，他还是知道真名的。也姓沈，登记户口的时候干部给取了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海箐”。

好不容易找到有沈海箐名字的果实，正想摘下，沈长青又犹豫了一下。

沈海箐的悲剧，不是她一个人酿下的。

沈海箐的奶奶名叫张二娜，她的美貌在整个村庄都是出了名的。她白皙的肌肤如同羊脂玉一般，细腻光滑；五官精致动人，犹如仙子下凡。一众下田劳作的妇女里头，她的美貌就像黑夜里的一盏灯。这样美丽的女子，自然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沈长青懂事的时候，张二娜已经是个老太太了。但那也是最漂亮的老太太。皮肤依旧雪白光洁，没有一点老年斑。眼睛很大，睫毛很长。头发依旧乌黑发亮，每一根都梳的整整齐齐。

沈长青闲逛的时候曾经听见老太太聚一起闲聊，有人气哼哼的说，自己家老头昨晚说梦话，梦里还美滋滋的说：“白的来，嫩得来……”显然是梦见张二娜了。由此可见张二娜美貌的杀伤力。

张二娜一生育有三女一子。三个女儿都继承了她的优良基因，长得如花似玉，美若天仙。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唯一的儿子却没有遗传到母亲的优点，反而身材矮小、相貌丑陋，还有点驼背，人称驼子阿三。尽管如此，前两个女儿都顺利地出嫁了，而且嫁入了不错的家庭。可是，儿子的婚姻问题却成了张二娜心头的一块巨石。

由于儿子自身条件不佳，很难找到合适的对象，于是张二娜便动起了“换亲”的念头。所谓“换亲”，就是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对方家的儿子，而对方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