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罚人
拂晓时分，闻静檀起身梳妆，整理好后便先去正殿向俞德妃请安，随后与她一道去千秋宫请安。
闻静檀告了五日的假，陛下来了青鸾殿两趟，又给她赏赐了不少东西，本以为今日又会成为众后妃的焦点。
可今儿全场的焦点皆在禧贵妃身上。
闻静檀进宫三年，之前不是在尚食局做事，便是在玉华宫的小厨房，出门都是走偏静小路，免得冲撞了哪位尊贵的主子，掉了脑袋。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禧贵妃。
禧贵妃坐在右侧首位，芙蓉面，肌肤雪白、眉如远黛，杨柳腰，惊鸿瞥。
她身上的鹅黄色宫装也让人惊艳，这是用天竺国进贡的郁金香粉染成的，据闻这种香料染成的衣裙会散发独特的迷人香气，久久不散。
闻静檀坐在中间往后一些的位置上，都能闻到其身上散发出来的独特花香。
禧贵妃告假已有半个月之久，今儿是她痊愈后第一次前来请安，众后妃的焦点自然在她身上。
禧贵妃自六年前入东宫为良娣起，便盛宠不衰，比起禧贵妃，陛下对闻静檀小小的恩宠还不够看头。
后宫中除了皇后的千秋宫没有住进其他后妃，也只有禧贵妃独居重华宫。
皇后照例询问禧贵妃的病情，禧贵妃不冷不热地应了几句，皇后随即也照例询问起闻静檀病情。
“丽才人宫中的滋补品可还缺？若是有缺的尽管与本宫开口。”
闻静檀脸颊微微泛红，羞涩地开口道谢：“谢娘娘惦记，娘娘赏赐给妾身的已经够用了，还有诸位姐妹也给妾身送了不少滋补品，妾身什么都不缺。”
皇后依旧笑得温和：“不缺就好，但往后切记，再喜欢吃的东西也莫要贪多，免得又闹得自个不舒坦。”
“陛下昨儿还与本宫提起你，说你初来乍到，又年幼做事不周全，让本宫多照看你一二。”
闻静檀脊背突然感到一阵凉意，免得说错多错，只得羞赧地谢恩。
第二次了，皇后已经是第二次把她摆在台面上了。
话说，她也没得罪过皇后啊，皇后这是何用意？
此刻，众后妃看向闻静檀的眼眸多了几分嫉妒。
当然，除了禧贵妃外。
她嗤笑一声，端起茶盏慵懒地品起茶，连个眼神都懒得给闻静檀。
请安散去，未免又被人冷嘲热讽，闻静檀只得快步离去，崔婕妤很快跟上她的脚步，邀请她一起去御花园赏花。
“御花园中的桂花开得可好了，咱们去看看吧。”
看她跑那么快，怕她不同意，崔婕妤赶紧可怜兮兮地卖惨，“这几日你在病中，我一个人可无趣了，都是待在宫里跟新荷玩耍。”
闻静檀只是想躲着后妃们，倒没想着躲她。
“好呀，反正我也闷了几日。”
两人一路慢走过去，刚进入御花园，还没抵达桂花林，便看到不远处三三两两的嫔妃聚集在一起，似乎在围观什么。
那几位嫔妃远远隔开的中心处，站着禧贵妃，屈膝在她面前行礼的是婉美人。
婉美人此时早已没有，那日对闻静檀冷嘲热讽的嚣张气焰，她小脸惨白，可怜兮兮地开口：
“贵妃娘娘，妾身并不是有意对您不敬，妾身只是想起宫中还有事儿待妾身回去处理，妾身心里惦记着事情，未留意到您，还请您宽宥妾身一次，莫要与妾身计较。”
话落，禧贵妃的大宫女夏桐，态度恭恭敬敬地接过话：
“婉美人，您分明看见奴婢了才转身，您的事儿再急，向贵妃娘娘请安也不耽误您多少时间吧？”
“还是说婉美人眼中并无贵妃娘娘？这才会看不见，心不敬。”
婉美人的身子又低了几分，“贵妃娘娘恕罪，妾身对娘娘绝无半点不敬之意。”
禧贵妃神情睥睨，道：
“既然婉美人口口声声说对本宫绝无半点不敬之意，那便在此行上两个时辰的立拜礼以表敬意罢。”
“膝再低两分，头再低两分，你进宫两载，立拜礼都行不好？”
婉美人知道禧贵妃特意刁难她，她只得咬紧牙关照做。
立拜礼是两手扣于胸前，微微俯首，微微屈膝。
平时行礼是不遭罪，但用来做惩罚，可比直接跪在地上遭罪多了，况且，禧贵妃还特意吩咐膝盖与头再低几分。
闻静檀与崔婕妤正看得起劲儿，突然禧贵妃扭头看了过来，闻静檀吓得赶紧垂首行礼请安。
禧贵妃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吩咐晚秋留下来盯着，领着宫人施施然离去。
她一走，远远围观的众人松了一口气。
崔婕妤领着她去桂花林，边走边给她解释道：
“昨儿婉美人截了禧贵妃的恩宠，这只不过是小惩大诫罢了。”
从来都只有禧贵妃截别人的恩宠，还没有谁敢不知死活截她的恩宠。
据闻，昨日傍晚，陛下正要去重华宫探望禧贵妃，经过御花园时遇上婉美人，不知怎的，陛下最后改道去了婉美人居住的玉华宫白鹭殿。
桂花林不大，不用一刻钟便能逛完，两人让宫人剪了些桂花枝回去插瓶，刚出桂花林，便听到前面的芍药园发出阵阵骚乱。
两人赶到时，只见宫人手忙脚乱地将婉美人抬走，她方才罚站的地上还留有点点血迹。
宫婢雪青心尖猛颤，她一边指挥宫人把婉美人送回兰心殿，一边吩咐宫人去请司医过来以及使人去禀报陛下、皇后。
崔婕妤拉着闻静檀也赶去兰心殿，不是她们非要去凑热闹，婉美人出事这么多嫔妃都去关怀一二，她们哪能不跟着去。
……
千秋宫，偏殿内，京墨把刚送上来的乳酪递给皇后，柔声禀报：“主子、薛尚宫、许宫正在殿外求见，他们是来禀明蔷薇苑一事。”
皇后将吃了一半的乳酪放下，捏着绣帕擦了擦嘴角，道：“让他们进来罢。”
京墨应声退下去，片刻，便领着薛尚宫、许宫正进来。
尚宫女官是负责协助皇后管理后宫，宫正是负责纠察宫人行径，掌戒令，谪罚。
闻静檀被人迷昏献给陛下一事，闻静檀能想到的事儿，皇后怎么可能想不到，皇后这才着她们二人共同追查此事。
她倒要看看，是谁敢在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