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原谅我还是个孩子
“二嫂，别离开，你帮帮我，请你帮帮我呀！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她吵着，却始终挣不开潘图战的手臂，“放开我，潘图战你放开我呀！”
双目血红嚷嚷着，突然头一埋，张口就咬向??紧她的胳膊。
潘图战吃痛，手臂往回一收，她就挣脱束缚一路膝行冲向傅惜年:
“二嫂，我还没有及笄，还是个孩子，哪里做的不对，长嫂如母，你打也打的骂也骂的，只是可不能不管我！啊，二嫂……”
傅惜年看着跪在她脚下，像狗一样满嘴鲜血、抱紧她大腿涕泗横流的潘图玉，脸上掠过一抹讥诮道:
“就凭你如此狗急跳墙抱紧我这大腿，就没人会傻到敢拿你当孩子看！”
再说，长嫂如母，那长兄呢？当是如父吧，可你嘴角上沾着谁的血？
用人的时侯，就是长嫂如母；不用的时候她就是毒妇、妒妇！
呵呵，川剧变脸也没这么快吧？
“傅惜年你说什么话呢？你小姑好歹和你一口大锅吃饭，整整一年啊，便是条狗也有些情谊在，怎么专拿刀捅她的心窝子？”
齐氏看不得自己疼在心尖尖上的小女儿遭遇此难，大媳妇如此窝囊，府里孩子的婚事，断断不会由她去张罗。自己身子又不利索，无法出门交际。唯一希望就是身处贵女圈层娘家又有爵位傍身的傅惜年。
所以，她何止是将军府的钱篓子，更是小姑小叔们的希望呀！
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齐氏接着便是温言软语:
“惜年啊，你一向最是疼爱下面的小叔小姑，怎的因为一点小小的事就生嫌隙？”
“一点小小的事？也许一个人违背诺言在婆母看来是一件小小的事！抱歉，在我傅惜年这里，失信就是天大的事！！”
“傅惜年，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为什么揪住一点小小的辫子，就得理不饶人？”
潘图战捂着自己被咬得血淋淋的手臂，他哪里还看不出，一切鸡飞狗跳皆因他求娶惜月而起。
如此善妒、恶毒又计较的女人，他不要也罢。
“你少和我说话，听到你的声音我都怕污了自己的耳朵！对了，刚刚进来的时候恰巧听见你们在说账本的事，正好我这里还有一张欠据，是我一年来补贴出来花销在你将军府的银子，一条一款皆写得明明白白。仅一年而已，受益人只要耳不聋眼不花，定是记得清清楚楚！如你并非背信弃义之人，请签字画押，把你潘将军的大名写到上面！”说着，从衣袖里取出一张字条，手指一弹，一张密密麻麻写满簪花小楷的纸笺就飘向潘图战。
此话一出，刘氏惊得眼眸大睁，坐在主位上的齐氏更是脖子一歪，眼白骤然扩大，整个人就“晕”了过去，身子无力地耷拉在椅背上，气息都好像断了似的。
人们顿时骚动起来。
“老夫人晕过去了。”
“快快快！叫府医来。”
……
潘图战眉头一皱，他是个修武之人，母亲的伎俩如何能骗过他的眼睛？
他悄悄觑了傅惜年一眼，只想知道看见母亲晕倒以后她会是个什么反应。结果那女子嘴角上扬，也是扯起一抹讥诮。心中不禁暗道:她也知道母亲装晕？顿时替母亲羞的满脸通红。
而潘图玉却不管不顾，看见飞在半空那张纸笺，却是如同溺水的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冲上去一把就想抓住它，“二嫂！我来画押！希望二嫂能原谅小姑一次！”
但她哪里争得过潘图战？只见他一扬手，两个指头就夾住那张还飘着墨香的纸笺，打眼一看，最大的开销花在母亲治病上，每月光采买各种药材就是二百多两银子，这一年下来四千八百两。然后是人情来往等等，包括在藏金楼的开销，品种繁多，只是一只金手镯的订金，就达二百两，这还只付了总价的三成！
潘图战又不健忘，立刻想起刚进慈安堂时，傅惜年问小妹还要不要那只手镯，而小丫头却冲过来摇着他的胳膊，满心满眼都是期待……
这张纸笺涉及的数额总共七千八百二十二两！
潘图战头皮都麻了。
这如何是好？公账上还有不足千两，是够喝粥呢还是够喝粥呢？
看母亲和其它家人的表现，还有这一笔笔清楚的账目，将军府这一年来，是被傅惜年养得嘴角流油了？是啊，母亲房里都享受上冰鉴纳凉了呀。
可……
现在一切都得还回去！为什么？
“惜年……”他忽然讪讪的叫了一声，是我辜负了你。
那一笔一笔数目参差不齐的账目，不正是她这一年劳心劳力的付出吗？
他突然有些歉疚了。
可即便娶了惜月，他自始至终也没有说过不要她呀，作为掌管将军府中馈的女人，他也会给她该有的体面。平妻说来好听，其实不就是妾吗？怎么就容不下呢？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皇帝陛下还佳丽三千呢，咋没听说皇后天天闹呢？
为了自己，她傅惜年连装一下都不肯吗？
“惜年，我知道你心里有我……”权衡之下，他不得不如是说。
“签押！”傅惜年此刻站得远远的，嘴里吐出冰冷的两个字，让他感觉有如剑芒在背。
潘图玉心急如焚，“二哥！你不签我签！这些银子大不了从我今后的嫁妆里扣！”只要二嫂愿意帮助她嫁给蒲汉文，进伯府她就能执掌中馈，区区几千两而已，算个什么？
可她当着二哥的面说出这话，潘图战简直觉得这是对他的侮辱！
“惜年，既然图玉认可，我签押便是。只是你我原本夫妻一体，便是签押完了，又有什么意义呢？”他说，眸色晦暗，无比纠结地看向傅惜年。
“……”傅惜年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写清楚归还日期，三个月内未偿还，我便告到大理寺去！”
潘图战一听，差点笑出声来，“夫人说的真有趣，签押，我马上就签！”眼底是戏谑的神态，“拿笔来！”
是啊，她不说告到大理寺去还好，这么一说，潘图战更觉得她这是在使小性子了。
试问，大晋开朝以来，大理寺接过这样的案子吗？
潘图玉一喜，忙扯住他的胳膊往桌案而去，“二哥，来，这边来，我给你研墨。”
傅惜年扫了她一眼，再看看交背椅上装晕的齐氏，笑意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