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

地笑了笑。他说过不让你再道谢，可在尴尬或是不知道说什么时，你还是会抿唇不好意思地轻声说一句“谢谢”。

但他没来得及细想，因为你转移了话题，终于问出了早该问的问题——

“我们要去哪里啊……是M1星吗？”

其实你也不是什么都没发现就跟着他走的、那种随意就怀抱着过度信任感的人。在治疗的中途，你有注意到他肩胛骨上留下的残翅和伤疤。想要触碰时他总会下意识地躲避，像是在恐惧什么。于是这时你才明白他身上那种和有些熟悉的气质来源于何处了。

和加西亚有七分相似的、同样不协的非人感。

他说：“是的。”

“我们要去……虫族的星球。”

你还是问出来了，尽管感受到了维尔避而不谈的态度，“你是虫族吗？”

这个词轻飘飘地落在他耳边，像是怕惊扰什么一般。和那些怨毒的、笃定的推断不同，维尔惊讶地发现心头没有瞬间产生的刺痛感，也没有愤怒汹涌着让他吐出反驳。他对上那双棕色的眸子，很平静地回答：“是的……是混血。”

语调很轻，但倘若你看维尔攥得泛白的指尖和缩紧的粉瞳，就会发现，他正陷入很显而易见的紧张中。但是眼睛亮亮地点头，又将头转向了窗外，说：“我还没有去过那里呢。”

“一定很漂亮吧。”

他从未宣之于口的过往，在这一刻很轻易地流淌而出了。他的父亲是虫族派到联邦的间谍，同批的间谍都被抓捕后他便警戒且小心起来，模仿者周围人在当地生活起来。

当然，和联邦人生活在一起是让治安部转移注意力的方法。

当时维尔的母亲是被许多人追求的Omega，却毅然决然地拒绝了其余人，选择了维尔的父亲。他们的生活算是美满，除却没有去基因匹配局登记外，直到他在维尔出生时留下一些星币便离开了。

维尔还记得那些被母亲泪水淹没的时刻，她握着星币中的一张，上面写着“我回M1星了，对不起”。

这时星舰晃晃悠悠地飞起来，猛地斜冲向上，然后在高空中匀速前进。你的侧脸映在窗上，向外看去是絮状、团状的星云，美得不可方物。

维尔的视线却没有落在那些风景上。他看着你的侧脸，感觉心跳在方才短暂地空了一瞬，现在又重新有力地跳动了起来。

这时一股陌生的感受涌入你的心脏，似乎是轻飘飘的自由？你分辨不清，只觉得自己似乎也像那些云朵一样飘在空中。

在这里很难清楚分明地感受到时间的流逝，你的睡眠也变得混乱，有时醒来是黑夜，有时天边则泛着深浅不一的蓝。被维尔唤醒时，你揉揉头，听到他说：“我们快到了。”

这时星舰在缓缓下落，掠过气流和云层，接近了星球的表面。在气流的颠簸中，你不由得拉住了维尔的袖子，有些紧张地抿着唇，闭上眼睛。

下一秒被反握住。比起用指尖攥住衣角，将重心置于一处而言，被紧握住手的力度更让人心安。于是你任由他握着，在星舰落地后才松开。

“其实除了打仗外，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你们走在宽敞的街道上，维尔边说边从摊位中拿起一顶帽子，付款，动作行云流水地盖在你的头顶。帽檐宽大，几乎遮住你的脸，他垂头看了看，这才满意地颔首。

他又拿起一顶遮住自己的脸，但你们身上异乡人的气质太浓，令这成了掩耳盗铃式的徒劳躲避。不过至少方便你在帽檐下眼睛滴溜溜地左顾右盼。

街道洁净而宽敞，街边人很少。有一名虫族青年向你这里看了看。他个子比你见过的Alpha都要高，面容轮廓和肤色都很深，穿着剪裁粗糙的、材质看起来略像盔甲的衣服，肩胛骨处有一对收拢的翅。

他的动作带着滞塞的机械感，侵略性的视线遥遥落在你身上。你扯住维尔的衣角，往他身后躲了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