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提炼
大雨滂沱，一片雨雾之中，一柄柄油纸伞撑着，家眷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他们中大多是担忧之色。
面前的粮仓已经完全被冲垮，所有的粮食都被浸泡在雨水里，哪怕小仆奋力抢救，却也只是徒劳。
大把大把的食盐被雨水融化，唯有家仆拼命抢回来的一些盛放在缸内的，虽是被浸湿，但尚且还有原样。
宋河站在仅剩的四缸盐旁，面色沉重。一旁为他撑伞的下人也不敢说话，面容惆怅的看着这满地狼藉。
“侯爷，粮仓每日都会差人查看，今日距离例行查看还有一个时辰，岂料就出了这等祸事。”一旁的家仆焦急解释道。
出了这么大的事，谁都害怕担责。
最重要的是，这份责谁来担当都担不住。
他们这群负责看守粮仓的仆子，一个个在看到这情况时，都恨不得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做好随时送命的准备。
宋河没有回应家仆的话语，只是一脸严肃的看着面前已经无法再用的粮食。
这些粮食本足够侯府上下饱腹一年，也正因为如此，宋河才回绝了昨日天子派人送来的粮食。
没想到，他前脚拒绝了天子的赏赐，卖了个好人的情面给黎民百姓，没想着后脚自家便出了问题。
“李阳，现在立刻带人出去，找能采购必需品的地方，先买够三个月的物资。”宋河吩咐道。
被唤作李阳的总管家忙应允一声，随后点了几个平日里熟悉的家仆，匆忙往外走去。
而面对四周唉声遍地的家眷，宋河则冷着脸催促道：“都在这里傻站着干什么？统统回各自屋子里去！”
罗玉兰见宋河这副神色，便知晓此事不容小觑。
但她还是先稳定了局面，吩咐下去：“你们都先回去，如若不放心的，自己拿着体己钱去外面采买一些。如今暴雨成灾，各地的粮铺都缺少粮食，尤其是食盐。你们倘若有着门路可以得到这些必需品，便告诉李阳，待暴雨之后，侯府不会亏待你们的。”
罗玉兰虽然这么说了，可这底下的人能够听进去多少，这就又是他们的事情了。
罗玉兰点拨完后，便让人将围观的家眷们都送了回去，并且吩咐人快些将此处的狼藉收拾干净。
众人缓缓离去后，宋河瞧见仍站在原地的乔荞，蹙眉问道：“你还在此处干甚？”
乔荞这才作揖行礼：“见侯爷似是为食盐受潮一事苦恼，于是多等了片刻。”
听了这话，宋河倒是稍稍缓和了脸色，好奇问道：“你有法子可以处理这些毁了的盐？”
乔荞的视线扫过身边仅剩的几人，罗玉兰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碍于宋河在场，不得不带着下人离开。
见人都走远了，乔荞方才开口道：“在江南采买时，我曾经听闻那边的盐商有着一种古法，只是不知晓是否有用，如若侯爷不建议，我想拿这些废盐试一试。”
宋河瞧了一眼这遍地的废盐，琢磨着与其全部浪费了，倒是不如给乔荞尝试一番。
宋河点头：“你要便拿去吧，只是我这里没有人手给你用，你只能用你院子的人。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眼下府上也没有余粮了，你如果把院子里的下人都用去研究这些废盐的话，就要做好你院子里的人都陪着你饿肚子的准备。”
乔荞勾起唇角，笑容明媚：“多谢侯爷提醒。”
说罢，乔荞对小麦耳语了几句，随后便目送宋河离去。
小麦极快的将院子里所有人都给喊了过来，将地上的盐和四口缸往院子里搬去。
期间院中的下人也有怨词，无非是认为这个关键时刻乔荞不让他们去买粮食，而是过来倒腾这些废盐，也不知道之后吃什么。
可是当他们搬完所有的废盐回去后，却瞧见厨房里堆满了粮食。
无论是食盐还是油米肉菜，所有的东西一应俱全，几乎不见任何缺少的物什。
这些东西现在放在市场上，哪一样都已经成了天价。可是这小小的院子里却好像是与世隔绝了一般，丝毫没受到外界的影响。
乔荞看向面露惊诧的众人，大声道：“大家不用担心伙食问题！我提前准备好了足够大家吃一年的粮食。大家只需要按照我的吩咐，看看是否能完成废盐的提炼。无论此次废盐提炼是否成功，我都会给大家包红包！”
听了这话，众人爆发出欢呼声，齐声庆祝着这等好事。
“不过大家最好保密此事，否则其他院子里的人来分走了粮食，我这里也没有了。等到那时候，饿肚子可就是大家各自的事情了。”乔荞又严肃警告道。
众人纷纷点头，饱腹一顿后便各自去按照乔荞的安排做事。
寻常从海水中提取食盐，需要曝晒和筛选。
可是暴雨连绵，曝晒显然是无法进行的。
乔荞命人在后厨旁边用雨布搭建了个小棚子，为了防止有积水，特地选择了排水最顺畅之地。
待搭完后，乔荞便命人炒盐、筛盐。这流程反复了三四遍，乔荞又将一瓶药水洒入其中，随后混入石灰粉，命人继续重复。
待这一套流程做完，已经是傍晚时分。
一整锅废盐初见成效，先前的潮湿气息丝毫不见，干燥的盐粒粒粒分明，小麦抓了一把，小心地舔了一口，旋即惊喜道：“少夫人，已经完全是食盐的味道了！”
乔荞也尝了一口，摇了摇头：“还不够，这一锅需要再阴干一晚上。你们将这锅子里的盐粒都搬去厅屋里，用油纸铺在地上，时刻有人盯着不让它返潮。其他人则重复方才的活计，继续再炒新的盐。”
乔荞一声令下，院子里众人各自忙活起来。
小麦见这法子当真有用，不免激动的看向乔荞，可身侧的乔荞面色沉重，没有丝毫欣喜激动的意思。
小麦有些疑惑：“少夫人，你怎么还是不高兴？”
乔荞摇头：“这样子的成本太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