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真心话
乔荞这话说的宋河浑身僵硬，他拳头不由得紧紧攥住，骨节咯吱咯吱直响。
可这一拳他还是没有挥出去，只是狠狠的拂落手边的杯盏。
上好的官窑瓷器粉碎成多瓣，刺耳的声音却没有影响到乔荞喝茶的动作。
乔荞轻抚着茶盏，轻笑道：“父亲，我的问题你似乎还没有回答。”
宋河知晓，乔荞今日来便是要个说法。
既然是要说法，那便说明有斡旋余地，也代表乔荞可以不将罗玉兰送去顺天府。
宋河冷脸问道：“你想要什么？”
乔荞笑着放下杯盏，正视向宋河：“那我也不兜圈子了。为人主母者，意图栽赃陷害、以杀人罪诬陷府中亲眷，这项罪名不仅仅是她一人承，还需得整个侯府乃至罗家陪她承担。所以呢”
乔荞顿了顿，眸色犀利：“交出掌家令牌与钥匙，让出主母的位子，这件事我想应当并不过分吧？”
宋河眸色冰冷:“空口白牙一句话，我凭什么信你？”
乔荞笑答：“今日顺天府府尹陪我去抓到了三名真凶，她们意图自尽时被拦住。其中二人是死士，可另一人却是个上了年纪的嬷子。说来奇怪，这嬷子是主母生母身边侍奉数十年的丫鬟，与罗家感情甚笃，怎的平白无故会在这本该颐养天年的年纪，被丢出来当替死鬼呢？”
宋河脸色一僵，拳头紧攥至发抖。
乔荞起身，拂去衣袖上的灰尘，笑道：“戊时我会去接行知回府，还请父亲在这之前，给出我答案。”
说罢，乔荞头也不回的往门外走去。
在她跨出门槛时，身后传来东西被摔碎的刺耳声响，还有宋河暴怒的嚎叫声。
岳如意担心的探头去看，乔荞则伸手转过她的脑袋，柔声道：“侯爷在气头上，不要去招惹他。走罢，我院子里有几样你爱吃的点心，你给我讲讲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事。”
岳如意这才转移了注意力，挽着乔荞的手一面走一面说。
等到了乔荞院前，乔荞已从岳如意口中知晓了这两天侯府的大概事情。
自宋行知被捕入狱后，宋河一直多在四处打点。奈何这次事情的传播范围太广，天子亲下圣旨，要求严查内情。于是哪怕是宋河，也难寻到法子见上宋行知一面。
至于罗玉兰，这两日则一直在佛堂吃斋念佛，说是为宋行知祷告平安。
其他侯府亲眷急的急、窃喜的窃喜，整个侯府犹如失去了主心骨一般，变成了无头苍蝇。
不过最为叫岳如意感到奇怪的，则是这几日吴菲菲的动静。
她看似平静，可私下多偷偷出去。岳如意发现后询问她为了何事，她也总是马虎回答。
可有一次，岳如意亲眼瞧见吴菲菲也在佛堂外默默祷告，口型所念之人竟也是宋行知。
而她眸中所流露出的神色，则是浓浓的愧疚。
一想起此事，岳如意便担心问道：“荞荞，你说的真凶，里面有没有菲菲身边的人？”
见乔荞不说话，岳如意垂下脑袋，语气有些难过：“我知晓，你们总是觉着我孩子气，心性不够成熟，所以不愿意告诉我太多事情。可是我知道，倘若一人没做过错事，为何会心怀愧疚呢？荞荞，菲菲虽然总是嘴巴狠毒不饶人，可她”
岳如意还没说完，豆大的泪珠便堵住了她的嘴。
她哽咽着擦了擦脸，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岳如意想为吴菲菲说话，可是当她想起那惨死的艾仕，又想起因此受到无妄之灾的宋行知，这些话怎么都无法再吐露。
乔荞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不用担心，这件事与吴菲菲没有关系。”
听了这话，岳如意才悄悄松了口气。
她抹了抹脸，小声道：“这样最好。我们虽然不是亲姊妹，可在这侯府里的年岁太久了，我早已将大家都视作有血缘的至亲对待。无论是荞荞你还是菲菲，我都不想看着从侯府离开。”
岳如意言辞诚恳认真，听得乔荞稍稍一怔。
乔荞握住岳如意的手，一字一句：“都会没事的，你放心。”
入夜前，宋星前来接回了岳如意。
临别时，宋星目光担忧的看向乔荞，到了嘴边的话也只化作一句：“你多保重身子。”
乔荞笑着点点头，嘱咐道：“你也是，多照顾些如意。”
说罢，宋星微微发怔，但还是说道：“多谢。”
随后便领着正犯迷糊的岳如意离去。
宋河的下人与宋星前后脚到达，来者正是宋河的心腹管家李阳。
李阳将密信递给乔荞后便离开，临走前见乔荞正打算拆信查看，小声提醒道，“少夫人，狮子大开口的时候也要看看自己吃不吃得下那么大一块肉。”
乔荞勾起唇角：“如果一次性吃不下的话，我会一点一点，分开来吃。这块肉无论多大，我都会一口不剩的吃完。”
李阳没再说话，只是眸子含笑的离去。
密信中写道，愿意答应乔荞的条件，但作为交换，乔荞不仅要将罗玉兰保下，而且还要给顺天府一个满意的答复。
“满意的答复么？”乔荞垂下眼眸，将密信丢入火盆中。
她轻笑：“我满意，不也算么？”
戊时，乔荞准时抵达了顺天府。
正厅里早早候着汪月和一干官兵，还有坐在椅子上，换了套干净衣衫的宋行知。
乔荞恭敬一作揖，笑道：“有劳汪府尹继续查清此案内情了。”
汪月满面倦色，但面对乔荞的到来，还是面带微笑，语调温柔道：“此乃我分内之事，乔五少夫人言重了。关于艾仕死亡的内情，目前那三位被抓住的黑袍人尚未透露，不过我想，几轮酷刑下来，许是也撑不住了。”
听了此话，乔荞微微一挑眉。
她搀扶着宋行知，不等对方说话，先开口问道：“不知可否让我见见那几人？”
汪月有些犹豫，但见乔荞眼神诚恳，也没有推拒。
他说：“我只可以给你一盏茶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