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送人

濮阳应梦到了很多火，自己被它们包裹其中。

可能快要死了吧，他很高兴，笑得颤抖。

褚焉必不可能知晓他所见所想，以为疯帝痛成这样，一路上面色微僵。

加之疯子冲上来狠狠咬了他一口，此时褚大将军肩膀隐隐作痛。

易安侯属实没想到濮阳应属狗的，咬得狠极了，虽说伤口不很深且在自愈效果下已慢慢恢复，但褚焉仍不大舒服。

一方面是对自己疏于防备、对疯子的懊恼。

另一方面…

他低头看了看怀中人。这疯子安静下来倒真挺漂亮的，脸埋在毛领中，显得乖顺。

鹤都常能见雪，连春天都寒冷。濮阳应鼻尖通红，看上去像被欺负狠了刚哭过一场。

而抱他回去的褚焉定会被指认成始作俑者。

褚焉在屋顶急掠的脚步乱了乱。

嘶…

大将军一反常态地踌躇着。

毕竟这是杳帝啊……

于是将军停在某户人家屋瓦上，有些茫然。

这个棘手的疯子要怎么办？把他扔这儿算了吧？

但褚焉还是抱着他。

疯皇帝不算重，跟抱猫儿似的，是一团温热靠着褚焉，表情不适看上去可怜又脆弱。

丢下他可能过不了一会就会死吧。

褚焉想着想着就发起呆来。

濮阳应不知何时醒了，默默看他。这样的人，看百年都看不够。

易安侯想了半天，决定还是把人安生送回宫。

刚一迈步，顿感如芒在背，低头对上了疯子深色的眼。疯子的眼睛不太亮，眼尾向上，显得多情。眸是深黑的紫，边缘晕开浅色。

看进这样一双眼，褚焉下意识怔了怔。

濮阳应瞧着他的神色有些想笑。

他只晕了一会儿，醒来很清醒，想到自己所作所为，又看到自己当下处境，心虚了，拽着褚焉袍角生怕他一个手不稳给摔了。

他这会还是痛的，还是很厉害，但至少没有幻象。

这是疯子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想吃了一个人，也是第一次反应这么大。

疯子瞟了眼褚焉肩膀，不敢看他了，埋头降低自己存在感，扭了下屁股换了个姿势。

褚焉：真不见外啊。

一路相对无言。

濮阳应晕晕乎乎眯着眼，刚准备小睡一会儿便瞅见红瓦宫墙。

杳帝吓得一个激灵，也不心虚了，翻身跳下堪堪稳住身形。

“不不不，将军把我送到这儿已经够了，多谢，剩下让我自己走吧。”

褚焉其实还不太适应突然拉近的距离，疯皇帝跟他说话不带自称“朕”了，也不阴森森笑了，甚至整个人显得，随和活泼？

褚焉：“为何？总之我也要回去。”

总不能跟你说杳帝偷跑出来不能正大光明走前门。

濮阳应义正严辞：“我们一起会引人非议。”

褚焉满脸都是“你不就这样想的”，神色奇怪。

“那，陛下先进？”

濮阳应不想丢脸，支吾半天最终放弃了，胡乱瞎编。

“我天生与众不同，就不愿走宫门，偏爱翻墙另辟蹊径，能有不一样的体验。若将军体验一次定能体会到那种感觉。”

褚焉又带着一脸“是吗”盯他，跟着疯帝七拐八绕，看濮阳应最终到一处墙下仰望，接着十分灵活地蹬墙而上、纵身一跃！

“将军要不要也来试试？”

墙内濮阳应喊道。

大将军不知墙内何地，闻言真就也翻了过去。

崇茂林上前接杳帝时看见后面还跟着个人，神情立马严肃起来，拢了拢袖口。

那里有两把袖中弩，假若濮阳应处境不妙它们能飞速将敌人钉死。

濮阳应看崇茂林警惕那样，拍拍他：“没事没事，褚将军来咱们这做客，快准备些。”

崇茂林看着那尊大神：什么玩意儿，更恐怖了好吧。

褚焉站在墙边打量酆陵苑陈设，莫名感觉这些有点熟悉

可是怎么会呢。

他分明是第一次见杳帝，头一次来这宫殿。

濮阳应发觉褚焉在观察周遭，不知想到什么，轻咳一声，笑道：“还没几人进过…朕的宫。”

疯子终于想起来自己对易安侯说话有些随性。他是皇帝哎！

“你若从此宫出去，更难说。不如多留一会儿等外面巡逻少些再走？”

“…算是报答今日之恩。”

“说起来今日得多谢将军，要不然在大街上发起疯来，指不定又被说成什么样。将军多待一会儿，也算是给朕一点报答的时间。”

濮阳应怀着些暗戳戳的小心思。

褚将军不置可否，濮阳应就当他答应了，扯他移步。

权当磨炼心性，练忍痛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