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叶祈宁，你被骗了。
是程会不愿入仕，亦或是程父不让他入仕。
叶雯雯祈愿是后者。
“是程大人不让程会入仕的，对吗？”叶雯雯双手摊在床上，向斜前方空洞的望着。
叶正临官至内阁首辅，叶祈宁又是两朝帝师、最有声望的柳太傅的外孙女，他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白衣？若程会不入仕，叶祈宁是必然不会嫁给他的。
“所以不是爹爹毁了叶、程两家的婚事，而是叶程两家各自默认的。”
“哈哈哈哈，叶祈宁，你被骗了。”
这话不知是说给谁听得，是说给已‘死’的叶祈宁？还是说给她自己？
那日梦入太虚，叶祈宁明明告诉她，是爹爹把婚事作罢，如今看来，倒是冤枉他了。
小莲小荷欲扶住下床的叶雯雯，却被叶雯雯反推至一旁。
叶雯雯颤抖站起，挥舞着衣袖转了半圈：“所以，程会也是知道的，对吗？”
“哈哈哈哈哈，他早就知道。”
“他早就知道，自他去他大同山的云阁书院教书起，他就放弃了叶程两家的婚事，他早就知道叶、程俩家的婚事不成，他早就知道我不是真的叶…”
“是他自己放弃了叶、程两家的婚事。”
“所以…所以…他来叶府奔丧…”，叶雯雯无力的倒在地上说着。
“小姐，奴婢没想瞒你的。”小荷还以为叶雯雯因她生气，跪地拉着叶雯雯的衣摆。
“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奴婢害怕。”小莲在一旁十分焦急。
“小荷也是昨日晚上告诉奴婢，她早就知道程先生和小姐的事。今日绕路的事，是小荷和奴婢一起谋划的，小姐要怪就怪我吧。”小莲也跪在一旁拉扯着叶雯雯的衣摆。
“您落水后忘了许多，奴婢本也以为您把程先生忘了。几番试探下，奴婢感觉到您对程先生还有情。所以奴婢才和小荷一起让小姐看上几眼的。小姐罚我们便是，可别气坏了身子。”小莲恐惧流涕。
眼泪不断向下滴落，沾湿外衣，原本淡粉的衣裳，变得泛红，不断擦眼泪的衣袖被彻底浸湿，透出白色的里衣。
“别哭了，我没怪你们。”
“下去吧。”
叶雯雯用最后仅有的力气发出沙哑的声响。
“小姐，奴婢怕…”小莲慌张。
叶雯雯再挥了挥衣袖，小莲小荷退下后，再也忍不住的叶雯雯痛哭起来。
面上泛着苦，明明瘫坐在地上，却感觉找不到重心，心口的巨痛，让她的喉咙不断发出凄厉的哭声，身体被抽去所有力气，她像一个无根浮萍迷失在大海。
叶雯雯紧捂着胸口。
这痛，是来自她？还是来自这具身体？
叶雯雯不知道。
那日，叶祈宁告诉她，她与程会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她是程会的跟屁虫。
他是她的程哥哥。
程会，是她将来会嫁的人。
“程哥哥，我的风筝怎么飞不起来啊…”
“程哥哥，爹爹说我以后会嫁给你，是真的吗？”
“程哥哥，你看我的衣裳好看吗？”
“程哥哥，今天雯雯给你背《论语》好吗？”
“程哥哥，你看我绣的鸳鸯…”
“程哥哥，我想去抓小鱼…”
一切都那么美好，可时间过得很快，直到有一天，他们都长大了…
命运格外眷顾他，一路从案首到解元再到会元…
15岁的程会是最年轻的贡士，他是整个京城万众瞩目的天才。
所有人都相信，未来的大江朝的朝堂属于程会。
可他却在阳光明媚的殿试那天，放弃了…
四月的天气温暖怡人，天空清澈高远，宛如一幅清丽的画卷。
叶祈宁一会儿荡荡秋千，一会儿看看十字绣，一会儿又摆弄几日前未下完的棋盘…
在府内度过了漫长的白日，尽管四月太阳并不刺眼，但焦急的叶祈宁在树荫下来回踱步，仍旧累的满头大汗。
“小莲，小荷，你说程哥哥现在考完了吗？”
“没呢，这才申时。”小荷答道。
“那什么时候才能去找程哥哥？”
“老爷说太阳落山才行。”
等啊等啊，太阳终于快落山了。
叶祈宁迈着轻快的小碎步走到程府，拦住她的却是程府守门的护卫。
“老爷说任何人不得入内。”
“看清楚，我是雯雯！叶祈宁！拦我干什么！让我进去！”
“老爷说任何人不得入内。”护卫再次重复。
“我是去找程哥哥的，不要拦我，你们不认得我了吗？”12岁的叶祈宁此时只想进去，想问问她的程哥哥殿试可考的顺利？
“老爷说任何人不得入内。”护卫再次重复。
见此蛮横又不通情理的护卫，叶祈宁决定硬闯。
但与人高马大的护卫相比，瘦弱的叶祈宁很快被架了出去，程府重重关上了大门。
“程哥哥怎么会不见我呢？”叶祈宁朝着紧闭的大门，又看了看小莲、小荷，问道。
“小姐，要不要先回府问问老爷，是不是程公子殿试还没回来呢？”小荷耐心解释。
“对啊，小姐，咱们先回去问问老爷吧，明日在向程大人告那护卫的状。”小莲觉得不解气：“明日，那护卫被赶出府都是轻的，轻待小姐至少得被乱棍打死。”
太阳彻底落山，借着街道上微弱的光，叶祈宁回到叶府。
再回到叶府的叶祈宁，满脸委屈，走向叶正临的书房：“爹爹，程哥哥殿试回来了吗？他考的如何？”
“哦，程会啊，他今日没来殿试。”叶正临依旧写着什么，好久才反应过来身旁有人问话，忙碌的没正眼看叶祈宁。
“怎么会？我大前日还和程哥哥见了面，他手里还拿着一本《礼记》呢？”叶祈宁拉扯着叶正临的衣摆。
“爹爹，你有没有骗人？程哥哥他…”
“雯雯，爹爹没骗你，程会他放弃了殿试。还有，你与程会的婚事，只是爹酒后的口头之语，算不得数。”
“爹爹，您说什么呢？什么口头之语，什么算不得数，我就是要嫁给程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