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替她，也替她。
“你爹怎么跟你说的？跟哥哥说说。”三皇子蹲下身子，视线与叶祈宁齐平，把擦好眼泪，沾湿的手帕放入袖中。
“爹…爹爹说…来放风筝。”叶祈宁泣不成声，仍旧乖巧回答。
“还有吗？叶大人还说了什么？”三皇子依旧温和问道，一手扶着叶祈宁的后脑，一手继续帮叶祈宁擦着滴到衣领的眼泪。
“没…没有了…”
“爹爹只说了这个…，我不要嫁给你们，我要找程哥哥。”叶祈宁想挣脱三皇子的手。
旁边就是极深的荷花池，虽然人小，力气却不小，三皇子没办法，让侍卫强硬把叶祈宁拽到湖心的凉亭。
“程哥哥？哪个程哥哥？”五皇子只顾看戏，率先坐在凉亭的凳子上，一脚踩着围栏处的长椅，翘着二郎腿不屑道。
“哈哈哈哈，难道你说的是那个贬为庶民，终身不得参加科举的程哥哥？他可是火了，民间街头巷尾、茶余饭后，全京城谈论的可都是他。”
“程尚书家的程什么来着？”五皇子上身前倾，凑近叶祈宁，眼神阴冷看着。
“程…程会…”，叶祈宁被吓得哆嗦，迟疑说道。
“对，就是这个程会，亏他还是京城有名的才子，连累程尚书官降三级贬至岭南不说，自己非要去什么山上教书。可惜程尚书就他一个儿子，放着大好前程不要，偏偏自寻死路，历朝历代还没听说有人敢放弃殿试的。如今程尚书没个年怕是回不来了。没了倚仗，程会这辈子也就是个庶民。小妹妹，你若嫁了那人，这辈子算是完了。哈哈哈哈哈”
“才不是——”
叶祈宁彻底挣脱三皇子的手，正欲迈下凉亭的台阶，抹着眼泪：“我要去问爹爹。”
还没跑几步，就被凉亭外的侍卫拦住。
五六个侍卫个个带刀，拦住了她的去路，长相十分凶悍，叶祈宁不敢硬闯，回头满眼带泪朝着凉亭，祈求哥哥们能放她回去：“我要找爹爹问清楚。”
“蠢丫头，问什么清楚，这形势你还不明白吗？”久不发言的四皇子出声。
她听清楚了，她要在这些皇子里选一个夫婿……可…可她不相信…
程哥哥不会这样的…
“我不选，我就要程哥哥。”
叶祈宁看着拦住她的大刀，使尽全力，张口咬住左边侍卫的手，趁其他侍卫不敢对她动武之际，跑出凉亭。
“爹爹…爹爹”
“爹爹…”
“爹爹…”
刚刚从正厅出来明明只走了几步，怎么回去的路那么漫长呢？
原本万里无云的蓝天，就在瞬间卷起层层乌云笼罩大地，几声闷雷从身后方传来，吓得叶祈宁瑟缩身体，闪电也紧随其后，眨眼间发出的光芒劈开大地，豆大的雨滴纷纷落下，打在脸上疼极了。
叶祈宁身后跟着数不清的宫女太监和侍卫，她顾不得擦脸，也不知道到底是雨还是眼泪，只卯足了力气向前跑去。
快到了…
快到了…
“爹爹——”
——御花园正厅
老皇帝一边喝着果酒，一边欣赏舞蹈。
这是叶正临从西域找来的舞姬，为首那人遮着面纱，红唇若隐若现，身材曼妙，纤腰不盈一握，臀部圆润挺翘，轻轻扭动万种风情、婀娜多姿。丰满的胸脯随着音乐的节拍扭动，胸下的流苏不停晃动，招人迷失心智。
随着音乐结束，一舞跳罢。
“好！”
老皇帝出了声，伴随着阵阵咳嗽。
“为首那人，你，过来。”老皇帝命令。
那舞姬向前走了几步，行了礼。
“好！看来叶爱卿调教过了。”
“把面纱取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集在那名舞姬身上，面纱慢慢揭下…慢慢…
“爹爹…”
“爹爹…”
“谁在殿外喧哗！”老皇帝再咳嗽几声，听到殿外多人的吵闹声。
“是…叶大人的爱女。”太监走出殿外探了探，上前回禀。
“让她进来。”老皇帝发话。
“皇上，小女不懂规矩，定是闯了什么祸，此等小事怎敢烦扰陛下，微臣去殿外看看便好。”叶正临急忙起身，正欲抬脚。
“诶，爱卿送朕此等美姬，朕还未赏赐，怎么能是烦扰？况且不久后，爱卿便与朕结为亲家，祈宁便是朕的儿媳。”
叶祈宁被左右两个侍卫带着押到殿内，虽没拘着她的手脚，但对毫无拳脚的叶祈宁来说，也和押解无异。
想着狂追她的侍卫，看着身后锋利的大刀，叶祈宁自己跪在地上怕极了，眼泪再也不住的流下，看向酒宴上一本正经端坐的叶正临哭道：“爹爹。”
“当着陛下的面，还不快行礼，如此失礼是何模样！”叶正临从酒席下来，跪在叶祈宁身旁，又向老皇帝请罪。
老皇帝虽被坏了兴致，但也没怪罪：“祈宁，可是朕的儿子们欺负你了？怎么哭成这样？”
“没有…没有欺负…我不要嫁给他们…我不要嫁…我要嫁给程哥哥…”鼻涕和眼泪一起流下，叶祈宁哭的泣不成声。
“大胆！”
……
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爹爹被降了职，但是与皇子们的婚事作罢了，再多的事情，叶祈宁不记得了。
她被骂了多少次？她被打了吗？绝了几天食？受了多少下人的白眼和冷遇？
她没跟叶雯雯说。
只说了，从那之后，她不再居住在叶府家眷统一住的后院，父亲给她另劈了一方小院，在叶府的东南角，原是废弃的旧宅，内里与叶府靠一小路连通，只是不常有人走动，她一人与小莲小荷一直安安静静住到现在…
住到叶雯雯来到她的身体。
……
——永乐宫
胸口依旧是剧痛，叶雯雯紧捂着胸口。
这痛，是来自她？还是来自这具身体？
叶雯雯不知道。
这具身体，与程会青梅竹马，相识相知。
而她，与程会惊鸿一面，千丝万缕…
所以，程会，三年前，你为什么要放弃殿试？
叶雯雯想问一个答案。
替她，也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