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她和沈府有什么关系
裴景修起初并不知道裴砚知要对他下手,阿信去翰林院找他时,只说小叔请他去喝茶,有些事要和他说。
裴景修虽然有点心虚,但也没想到是要关他禁闭,直到阿信把他领到禁室,从外面反锁了房门,他才意识到大事不妙。
禁室里没有窗户,房门一关,与世隔绝,连一点声音都透不出去。
裴景修喊了几声,拍打了几下房门,知道这是徒劳无功,遂放弃挣扎,靠墙坐下,将自己最近做的事全都想了一遍,提前准备好说辞,等着接受小叔的盘问。
然而,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小叔始终没有出现,禁室的门也始终没有打开。
裴景修开始坐不住,焦灼地在室内走来走去,走累了,又坐回去,坐一会儿,又站起来。
到后来,他又渴又饿,又困又不敢睡,还特别想入厕。
他没办法再保持冷静,走到门口,拼命拍打门板,大声喊叫:“来人,来人……”
没有人来,也没有人回应他。
无论他如何发疯,都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他已经算不清具体的时间,不知道自己到底被关了多久,只觉得特别煎熬,特别恐惧。
那种恐惧,是被埋进坟墓,永不见天日的恐惧。
他浑身无力,在冰冷的地板上蜷缩成一团,声音听起来奄奄一息:“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死去的时候,禁室的门“嘎吱”一声打开。
明亮的灯光里,裴砚知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像一座大山将他笼罩起来。
裴景修脸色煞白,冷汗涔涔,费力地撑开眼皮,仰望着这个凛然如天神般的男人,对上他不怒自威的目光。
不愧是裴砚知。
不愧是冷血无情,六亲不认的裴砚知。
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将一个人连同他的尊严一起碾入尘埃。
即便自己的亲侄子,也不例外。
“现在可以说了吗?”裴砚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的侄子,幽深的瑞凤眼如古井无波,看不出任何情绪。
“小叔想让我说什么?”裴景修艰难地爬起来,一只手撑着身子坐在地上,虚弱地喘息。
地上,有一滩散发着异味的液体,他半边身子都被打湿。
裴砚知皱了皱鼻子,轻嗤一声:“两个时辰你就把自己弄的如此狼狈,还有什么资格与我抗衡?”
裴景修内心的羞耻达到了顶点。
他本是光风霁月,意气风发的状元郎,如今却像个乞丐一样躺在自己的排泄物里,这般耻辱,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阿义搬了椅子过来,裴砚知施施然坐下,慢条斯理地整理了衣袍,缓缓道:“说你中秋之夜把穗和带去了哪里。”
裴景修愣了下,这个问题,他之前也设想过,只是没想到小叔会问的这么直接。
小叔以前维护穗和,还会找个理由加以掩饰,现在已经到了毫不避讳的地步了吗?
裴景修咧了咧嘴,面露讥讽:“人都说小叔铁面无情,从不徇私,眼下却为了一点私事,借用都察院的刑房对我逼供,又算怎么回事?”
“你怕是没见过真正的刑房。”裴砚知并不理会他的讽刺,淡淡道,“我现在只是叫你来喝茶,你若不肯开口,我也不介意让你去刑房见识一下。”
裴景修猛咳了几声,到底没敢再嘴硬:“小叔怎么知道是我带走了穗和?”
“因为我想知道,自然就知道了。”裴砚知说,“我不是在诈你,只是给你一个坦白的机会,你最好别兜圈子,你母亲见你迟迟不归,是会担心的。”
裴景修迟疑着,与他四目相对。
裴砚知也不催促,叔侄二人就这样静静对视着,像是一场耐力的比拼。
许久,许久,裴景修目光闪动,败下阵来。
“那天晚上,我确实带走了穗和。”他说,“至于带去哪里,小叔想必已经知道了吧?”
“我知不知道是我的事,你说不说是你的事。”裴砚知仍旧八风不动,神情并未因打败了他有任何改变。
裴景修最羡慕的,就是小叔这种沉稳老辣的城府,只可惜,他总是学不来。
好在他心思足够机敏,就算城府不够,也能让他在官场游刃有余。
只是在小叔面前,他永远占不了上风。
“我雇了丐帮的人,把穗和带去了沈府。”裴景修妥协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裴砚知,想要从他的反应里判断出他事先知不知道。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裴砚知的表情仍然没有任何变化,只漠然道:“为什么要带她去那里,她和沈府有什么关系?”
裴景修心头一跳,连忙摇头:“没有关系,我只是不想让小叔找到我们,思来想去,只有那个地方足够安全。”
裴砚知定定地看着他,没说信,也没说不信,继续问:“你为什么要带走她?”
“因为你。”裴景修直言不讳,“她是我的人,和她一起看花灯的应该是我,你却抢在我前面把她接走了。”
说到这里,他目光阴郁地凝视裴砚知,面容都变得扭曲:“你为什么非得跟我抢,你是左都御史,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非要抢我的女人,你知道我有多爱她吗,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你知道吗?”
他跪直了身子,伸手指向裴砚知,喊的声嘶力竭,额头青筋凸起。
裴砚知淡淡道:“喊什么,你那些非她不可的深情,不过是自我感动,她根本就不稀罕,甚至觉得恶心。”
裴景修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又瘫坐在地上。
裴景修,你让我觉得恶心!穗和确实这样说过。
但他那时并未放在心上,认为那只是穗和生气时的口不择言。
穗和那么爱他,三年来为他无怨无悔奉献,从不曾有半句怨言,怎么可能觉得他恶心?
她顶多是生气自己娶了宋妙莲,辜负了她的期望,怎么会觉得他恶心?
她明明说,他是世上最俊美最温柔多情的郎君,怎么会觉得他恶心?
然而这一刻,裴砚知的话却像一把利刃直插心房,让他的自欺欺人无处可逃。
裴景修脸色煞白,仿佛血液在无形地流逝,他的身体,只剩下一个空壳。
“你都和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