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
带着天真语气的说辞,意外地可以鼓动人心。 静默许久,霞光逐渐消散,言祝的手还是直愣愣地伸着。 “合作?”棠素忽略心魔在耳边的劝告,开口试探,“我能做些什么?” 她话语里带了点讽刺。 “修者对自己的身份没有自觉吗?”言祝这才把手收回,“蓬莱这一代除了你几乎都是废物,也就是几个老不死还活着。此前与掌事长老闲聊时,他也几次提起过对你的赞赏,可以说下一任掌门非你莫属。” 棠素干脆坐到高地边缘:“下一任?既无飞升,徒增年岁,我永远也只是大师姐。门内也有许久没提过此事了。” 言祝一副很苦恼的样子:“说实在的,和老不死的说话很麻烦。你瞧他们,座位只要人人有坐的就行,非要分座次,估计现在还在屋子里‘礼尚往来’,哪有我俩说话说得快活?” 棠素微垂着脸,瞳孔颤动:“即使当上掌门又如何。” 她已经不是过去的她,蓬莱也不是从前的蓬莱。 “这样吧。”言祝站起来,说:“不若我们先从交换情报开始?” “你想知道什么?” “还是地髓。”言祝眨眨眼,“我想知道地髓的由来。” 虽然她心中早有猜测,但果然还是亲耳从这个蓬莱大师姐的嘴里听到答案才放心。 棠素沉吟片刻:“树心堂内有记载。” “树心堂?” “就在那棵菩提树下。” 棠素抬手指向蓬莱的中心。 仍旧婵娟于天际的霞光萦绕在繁茂的树冠之上,流动的金色光芒,周遭仙鹤腾飞。 言祝的目光顺着她的指引流连在这棵巨树上,忽然笑出声来:“能遮天的巨树,恐怕底下就是地髓囤积之地。” “……你说得不错。”棠素点点头,“你离开那日,我给你答案,你给我一个可以得到掌门之位的机会。” 言祝唇角的笑意仍在:“嗯。毕竟博弈的法则还存在,这样的交易很合理。” 棠素指着来时的路:“你自己回去吧,树心堂戒备森严,徐让几乎是住在那里,从里面查东西我也要做些准备。” 言祝挥挥手,似是不经意问:“说起来那片树林……你说的那两个孩子,后来怎么样了?” 棠素离开的身影一顿:“没怎么样。有一个是哑巴,根本修不了仙,没多久就被送出蓬莱了。” 一直到棠素彻底消失在视线里,言祝又才尽兴地倒进芦苇地里。 耳旁不停传来飞鹤翅膀扑腾和啼鸣的声音,她听得入神,忽又觉得厌烦,伸手随意抓来一只骑到它身上。 毛乎乎的。她不喜欢飞禽。 / 可怕的人。 棠素身着黑色的夜行衣,看着在树心堂中央踱步的掌事长老徐让。 几日过去,偶尔看向那个在人群中谈笑风生的女人,棠素几乎疑心前几日那个在霞光下和她谈话的言祝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 不知道是今日她是提了什么要求,把徐让逼得焦头烂额,夜半连觉都睡不着。 “棠素,我还是觉得你……” 心魔依旧在耳边劝诱。 “我明白你的担忧,言祝不是什么善茬。”她一边观察徐让,一边与心魔交谈,“名利诱人,但并非所有门派的大师姐都如我一样处境。” 哪怕是心魔,过去这些年里,也没有看出她仍旧对那个位子心有惦念。 从她成为大师姐开始,长老、师弟师妹,无一不将她看作蓬莱未来的希望,巨变之后,她口上说得不情不愿,又为何仍旧愿意为了蓬莱诸事奔走呢。 言祝的话术还真是惹人心痒。 民间尚有朝代更迭,修者界倒是数年如一日,或许早该有个人出来把这颓败的世界搅乱。 “我还是要继续,哪怕是与虎谋皮。” 心魔还想说什么,却见棠素忽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原来是烛光下徘徊的徐让有了动静。 树心堂内壁几乎全是书架,数年来的秘要几乎都被记录在此,棠素年轻时很是勤奋,因此她很清楚那些当初师伯不让看的书卷都在哪个位置。 只是找起来定然也要耗费一两个时辰。 棠素从储物戒指内抹出一个药壶,点燃药烟就能让一修者安稳睡上一晚。只是她并未在徐让身上试过这招,不知道效果如何,且药烟有留香,也不知道徐让醒过来会不会察觉。 她尚在迟疑中,徐让已经手端烛台绕到了更深处,那里的书架布满了尘埃,连简单的清洗咒都很久没有人用过。 周围地上的书卷堆积如山,与黑夜一同可以将棠素的身形遮掩得很好。 大半夜,师伯究竟在做什么? 徐让弓着背,吃力地推开书架后的机关,随着厚重的石器摩擦声穿来,书架背后出现了一扇密室大门。 这是在担心自家的地髓,想要去查看情况? 师伯的身影在密室里消失,看着他身后的石门渐渐合拢,棠素纠结一瞬,还是留在了石门外。 先找到地髓的记载要紧。 棠素在书卷堆里翻来翻去,终于叫她从万卷书中取出一卷发亮带印记的,上头标记着两个小字——地髓。 看来就是这一册。 她松口气,正准备把烦乱的书卷简单整理两下就离开,烛火摇曳,背后忽然传来幽幽一声。 “……棠素?” 棠素一瞬起了满背的鸡皮疙瘩,她喉咙微动,尽量放松地转过身。 “师伯。”她轻声道。 徐让一双眼睛炯然,质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 徐让忽然大手一挥,叹口气,坐到一旁垒成小山的书卷上。 “前些日子听你的师弟说,你最近对金髓很好奇。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