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过来吃豆沙糕
姜桓成仗着自己丞相的身份,又是皇太后的哥哥,明摆着给李越溪施压,让她知难而退。
若是常人,也就老老实实顺着台阶退下了。
莫如令抬眼一瞥,小公主在她旁边坐得端端正正,没有丝毫窘迫。
面对姜桓成上位者的威压,她也丝毫不惧,挺直身子,对上对方视线,字句铿锵。
“刚才尚书大人说了,此次考核不过是为了揪出那些找替考的漏网之鱼。
本公主见这位公子对答如流,文采斐然,并非肚子空空之辈。
本着求学之心,想与对方交谈,又有何不可?”
莫如令听得都想给她竖个大拇指。
这诡辩,有她三分风范。
要是李越溪跟着她进尘光,她被罚的时候就不孤独了。
李越溪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大殿上的气氛莫名变得焦灼,不少官员脸上都变了色。
姜桓成面色僵硬,下巴上的山羊胡子气呼呼飘动。
“此次策论事关国事,后宫女子如何能参政?更遑论议论国事。”
“你……”
李越溪气结,气得攥紧的拳头都在发抖。
她对这个古板舅舅忍受太多,早就看他不顺眼。
此刻忍无可忍,也不在乎其他,站起身与他当堂对质。
“女子不能参政,还不都是你们男子一派之言。
西北方褚松国无论男女,皆可入朝堂,东北方乾闽国更是以女子为尊,朝堂之事女子裁断。
到底是女子不能入朝堂,还是你们怕女子入朝堂,比你们做得更好?”
此话一出,大殿上鸦雀无声。
莫如令头都快低到桌上,脑仁一抽一抽的疼。
她本来就是不想引起注意,才挑了这么个角落。
现在好了,多了这尊大佛,她这位置比皇上的位置还抢眼。
况且李廷鹤这尊煞神还在上面坐着呢!
公主你在这高谈阔论,就不怕他把你扔军营里去吗?
说起来,李越溪的封号叫静婉,外人也都称她为静婉公主。
莫如令觉得静婉这两个字挂她头上属实委屈它们了。
李越溪就该叫斗战公主。
姜桓成额头青筋跳动,冷佞的眼神冰冻一般,看人一眼就让人浑身僵硬,如坠冰窖。
其他大臣的脸色一如姜桓成一般冷酷。
李越溪不是在挑战姜桓成一个丞相的权威。
她是在挑战整个大顺国父权的权威。
姜桓成气得拍桌怒喝。
“大胆,这是在大殿之上,你身为公主,如何能说出这般话?”
“如果连本公主都不能说,那应该由谁来说?”
李越溪话音落下,坐在大殿最上方的人悠悠开口,打断两人争吵。
“静婉,现在考生还在考试,你先退下。”
李玄辞虽然没有直接明说,但他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李越溪怒目圆瞪,许是早已料到会是这种结果,紧握的手最终还是松了松,意气风发的俏脸陡然生出许些疲态和无助。
她站在莫如令身旁没有动,明显不想离开。
被她皇兄这么说,她没有反驳。
可就这样离开,就代表她妥协了。
她不想就这么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如同一道道枷锁,缠绕限制她的身体,扼住她的喉咙,要她窒息才肯罢休。
莫如令的笔搁在砚台上许久。
为了她自己,也为了尘光接下的计划,她不能多事。
这让她很不舒服。
“静婉,过来吃豆沙糕。”
低沉醇厚的嗓音突兀打破大殿中窒息的沉寂。
莫如令寻着声音望向上面。
李廷鹤懒懒掀开一半眼睑,平静无波的浅金眼瞳中露出几分慵懒和倦怠。
文物百官震惊于他说出这话。
可他开了口,即代表李玄辞说的话也可以不算数。
李越溪可以继续留在这。
换言之刚才的一番争论,李廷鹤站在李越溪这边。
李越溪微微蹙眉,深知李廷鹤的危险程度。
可一想到这种时候,连自己的亲皇兄也指责她,她心中更加不舒服。
叛逆心起,一向对李廷鹤多有防备的她也选择去李廷鹤那边。
她刚走两步,姜桓成不爽出声阻止。
“摄政王,继续让静婉公主留在这,似乎不太好吧?”
“只是在这吃点东西,有何不可?”
“……”
姜桓成清楚,再多争辩也无意义,遂止声。
看着她一步步走到李廷鹤身边,文武百官心中有怨言,却无一人再敢出声。
就连李玄辞想要说话,思虑再三,也悻悻闭上嘴。
莫如令默默观望朝堂上的局势,许折花之前的表述在这一刻具象化。
在朝堂上敢跟李廷鹤呛两句的确实只有姜桓成,也确实只敢呛两句。
再多呛两句,出人命也不是不可能。
李越溪坐在李廷鹤身边,含着豆沙糕,瞧了瞧右边阖眼假寐的李廷鹤,又看了看左上方朝她使眼色的李玄辞。
“皇兄,你眼睛是抽了吗?要不要让太医瞧瞧?”
她这话一出,其他人大气不敢喘。
李玄辞顾忌的看了眼李廷鹤,见他没有看过来,紧绷的心才松了些许,剜了李越溪一眼。
李越溪当没看到,继续吃豆沙糕。
她还是头一次觉得豆沙糕也可以这么好吃。
趁着没人注意,她偷偷拿出刚刚许折花塞给她的小纸条。
刚刚看他答题的时候,她就看到他的名字。
许折花,听起来好随意。
小小的纸条上写着几个行书,和他在试卷上答题所写的楷书完全不一样。
“你已经很勇敢了。”
李越溪恍然抬头,往下面埋头书写的少年望去,心头的烦闷似乎因为那道清隽笔挺的身影消散大半。
她小心收起字条,嘴里的豆沙糕似乎更多了几分甜。
对于莫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