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周黑土
五丫暗自打定主意，等回去了，她要和四姐姐互相好好擦擦，把自己弄的干净一点，到时候不管是四姐姐还是她自己，只要能卖出去，家里就能吃上东西了。
五丫还是有这个自信的，毕竟他们家是村里长得最好看的一户人家了，不然大姐姐和二姐姐也不会被一起买走的。
要不是爹奶说有危险，她和四姐姐才不会把自己涂得这么脏兮兮的，她可是很爱干净的呢。
五丫的小脑瓜子里想了好多讨好贵人的想法，就等她和奶奶回到难民聚集地，给四姐姐说。
可真的回到聚集地的时候，她和奶就发现爹爹和四姐姐都不在了。
奶奶一连问了好几个人，才终于从一个婶婶的嘴里知道，原来他们走了没多久，四姐姐被几个看起来流里流气的难民拖进旁边的小树林了。
爹爹追上去拼命反抗，没成功，反而被一起拖进小树林了。
奶牵着她进了小树林，走了很久很久，她们闻到了一股肉味。
虽然是肉味，五丫却觉得闻着一点都不香，还有股让人作呕的感觉。
即使五丫饿了这么久，却还是一点都提不起吃的想法，她想要问奶这是什么味道，怎么这么奇怪，就看到奶脸色苍白，浑身都在打颤。
奶让她呆在原地不要动，她去去就回来。
五丫没听话，她偷偷的跟着奶身后去了，然后她看到了爹爹和四姐姐。
爹爹被赤裸的倒挂在了树上，血液滴答滴答的流进木桶。
头和手臂在锅里。
四姐姐被赤裸的反绑在树上，胸前有两个血窟窿，而原本应该在四姐姐胸前的器官，此时也在锅里。
五丫看着那几个人对着锅里爹爹的头戳来戳去，看着那几个人淫笑着把爹爹的嘴扒开，把四姐姐被挖下来的器官塞到爹爹的嘴里，把昏迷的四姐姐抽醒，让她观看。
五丫看到了她的四姐姐眼里都是死寂，那双五丫觉得比星星还亮的眼睛再也不亮了。
她眼睁睁的看着疼爱她的爹爹，死后还被戏弄。
她眼睁睁的看着她温柔的四姐姐，被折磨的不成人样。
泪水充斥着她整个脸庞，五丫想要尖叫，想要冲上去，想要大喊。
可强烈的恐惧让她连发出声音都做不到。
她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不得动弹。
后来的记忆有点模糊了，她似乎是病了，迷迷糊糊的，她看到了奶奶死死的抱着她奔跑着。
她看到了奶奶紧紧地抱着她，无声的痛哭着。
她看到了自己的病被其他人发现了，他们中有人害怕是疫病，把她和奶赶出了队伍。
她看到了在绝望之时，她和奶被黑土哥哥带的队伍收留了。
五丫昏昏沉沉的病了两天，第三天的时候，突然的就好了，奶奶抹着泪说是上天怜顾，上天保佑。
可五丫觉得，她能好是爹娘保佑的。
五丫浑浑噩噩的走着，小脑瓜子不由自主的想着以前，她听村里的老人说过，人死前会回忆一生，她现在是不是就是这个状态？
所以，她很快就要死了。
意识到了这点，五丫赶紧小声的说道：“奶，我感觉我快死了，我死后你记得把我的腿分给黑土哥哥哦，我也就腿上的肉还多一点了，黑土哥哥救了我们，得报答他，他吃了我的腿，就能活的更久啦。”
五丫以为自己说的话很清晰，所以她又絮絮叨叨了很多，把自己的身体分配的明明白白。
可实际上，她的话就像是自我呢喃一般，连靠她最近的奶都没能听到一点。
可是已经饿到眼前模糊不清的五丫并不知道奶什么都没听到，自觉把自己身体都分配好的五丫又大大的吸了一口气，等实在是憋不住了，她才小心翼翼的把空气吐了一点出来。
虽然这样的行为让五丫特别难受，心脏也咚咚咚的跳的好快，可五丫又觉得心脏跳的这样快快的感觉真好。
她至少还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五丫这一家的遭遇在这个队伍里，很平常。
这一个老弱病残的队伍，每一家都有着各种惨绝人寰的遭遇。
他们出来的时候还是一大家子，现在，就只剩下这些人了。
周黑土做为这支队伍唯一的一个年轻男性，沉默跟着大队伍的脚步一点点的走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带领这群人走多久。
他还能不能把这些人全部带到上饶城。
也许，他现在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也许下一秒，队伍中会又一个人逝去。
即便如此，他还是执拗的带领的这群人走着。
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所以即使队伍里，不是每一个对他都有恩，也依然义无反顾地去承担着。
没有那些人给的饭，他活不到现在。
承了百姓的恩，就要还还给百姓。
只有这样，善才能延续。
他已经不记得是从哪听说的这句话。
当天灾来临，尸骨遍野，看着这地狱般的场景，这句话却不知何故浮现在他脑海中，成为了十五岁的周黑土的支柱。
让他一路坚持到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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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刻警惕的周黑土看到了那个站着的男人，他迅速停下，大声喊道：“都往后退！”
已经经历过好几次类似情况的难民们，纷纷退到了周黑土身后几步，不远，也不近。
万一有个什么事，不管是跑还是上前帮忙，都有余地。
离周黑土最近的几个妇人默契的蹲下，往地上抓了一把土，戒备的看着朝他们走来的男人。
周黑土的眼睛比较好，所以他看到了那个男人的奇装异服，那个男人的短发。
可对于周黑土来说这些都不是重点，对方穿着打扮再怎么奇怪都和他无关，可当那个男人越来越近后，周黑土脸色顿时变了！
那个男人的脸色红润，精神焕发，一看就是没饿过的模样！
在这样一个地方，出现这样一个人，周黑土第一个反应就是对方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