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忆了24
医生留了下来。
但当尤黎一睁开眼, 就是小丑骤然冰冷下来的双眼,他呼吸下意识屏住,害怕出现上次的场景。
恍惚间都要以为溅到自己脸上的不是热牛奶, 而是之前的血液。
热牛奶的白色液体从他颤颤巍巍的眼睑下流下来,湿淋淋地从脸上、鼻尖往下掉,好像吓得要哭了一般。
尤黎能听见小丑气息变深的声音, 他不敢乱动,但扯着医生衣角的手指还紧紧捏在一起, 一点松开的迹象都没有。
小丑攥着玻璃杯的手背都起了青筋, 但始终维持着这个姿势并没有动作。
他之前跟小丑说的话好像起了一点点的用,尤黎脑海里刚浮现出这个想法,下一秒,他惊吓般睁大眼, 下意识别过脸往后躲去。
玻璃杯碎掉了。
尤黎第一时间躲开来, 但是这样了, 他也记得不去松开医生的衣服, 睁开眼睛后才发现小丑把玻璃碎片全都给用枕头挡住了。
看不清的速度, 但还是没阻挡住牛奶溅了他一身。
小丑直起身把手上的玻璃碎片甩在地上, 溅湿的白大褂也脱下来扔在了地上。
尤黎茫然地抱着枕头,害怕又无措地看着对方手掌上流下来的鲜血。
小丑的体温一直很冷,直到现在他才恍惚意识到对方的血应该也跟人类一样,是温热的。
他看见对方把干净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这件能把尤黎罩起来的衣服在小丑手上拎着就好像一件儿童服装。
对方冷冰冰地垂下眼,用黑西装一圈一圈地给自己受伤的手掌缠绕绑紧。
如果不是身形修长,衬着有些滴落在地板上的鲜血, 完完全全可以用西装暴徒这四个字诠释。
“抬头。”
尤黎下意识跟着做, 从枕头后面抬起了湿黏黏的一张脸, 还没反应过来,被他扯住衣角的医生就走了过来,给他擦脸上的一片狼藉。
小丑一言不发地踹开门走了。
尤黎刚想张口,就被医生用手帕擦到了唇上,慢了一秒,只能看见病房门重新合上。
他想将两个副本boss都留在自己身边,这样另外一边的压力就会小很多,只用应付其余红眼的npc就可以了。
但是他好像惹小丑生气了。
尤黎后知后觉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这么做好像确实是有些坏。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这个副本会受到一些特殊对待,跟boss之间又有什么渊源,但利用别人的感情好像是有些不对。
可尤黎只想通关离开这里,
他对这没有任何的留恋。
所以什么都是能利用的。
尤黎安静地闭上眼,仰着脸,等医生给自己擦脸,尽量拖着时间,可等终于结束之后,他一睁开眼就对上医生从上往下投下来的视线。
不掺杂任何的情绪一眼,
却好像把他的整个人都看透了。
知道他所有的小心思,
清楚他打的所有小算盘。
尤黎下意识惴惴不安地低下眼睑,眼睁睁看着医生戴着白手套的手去解自己的病服扣。
他的病服也全湿了。
医生询问,“简单擦一擦?还是需要我帮你洗澡?”
尤黎看了看自己的腿,“我可以自己洗吗?我不会站不稳了。”他说完又想起自己要拖延时间的任务,憋了半天又憋出一句,“医生可以像之前一样的,在一边看着就好了。”
少年坐在病床边缘,脸上还有些干涸的牛奶印记,脖子到锁骨上还盈盈盛着一滩小窝,滴滴答答地往下流着。
他仰着脸,迷茫的眼神好像无知觉一般,根本感受不到这个请求有多么不合时宜和暧昧,主动发起着邀约,要别人去看自己洗澡。
也意识不到这次的意义跟过去名义上的帮助和查房都不一样,是自己主动去邀请的。
直到尤黎开始背对着医生的脱干净衣服,站在冒着热水的淋浴底下,认认真真用水冲着自己的身体,还用热毛巾给自己擦完脸,一转身就看见好像在外面冷静完,抱臂倚在病房门前看着自己的小丑时,才突然感受到一种无所适从。
医生也在看他。
尤黎看着小丑背后大开的病房门,手指都快把手上热毛巾捏成一个团了,虽然知道不会有人敢经过,但还是小声提出请求,“可以把门关上吗?”
这样弄得好像他在做什么很不礼貌的事。
莫名给人一种门户大开着,谁都可以闯进来,正邀请着的错觉。
系统在他脑海里冷笑一声,好像在说他蠢得现在才知道这个方法有多笨多不妥。
尤黎后知后觉,现在好像有三个人在看着自己,他有些迟钝地站在热水底下,水流顺着曲线,从他瘦白、被烫得冒粉的脚踝滴落到地上。
“你可以不要看我吗?”
尤黎有些无措地在脑子里说。
系统又是一声冷笑,“其他人呢?”
尤黎说,“医生虽然是副本boss,但他没有对我做过什么不遵守职业操守的事。”
除了治死人之外,某些方面快比护工还要尽职了,而另一个副本boss已经踢门进来,在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
系统不理他了。
尤黎回过神来才发现医生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侵入了原本的安全距离,他下意识退了半步。
医生在摘手套,“诊疗室进去了吗?”
尤黎睁大眼,咽了咽口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医生继续问,“不是需要在我的诊疗室里查线索吗?”他不紧不慢,把手套放置在洗漱台上,走进浴室,“有没有查到什么?”
“还是说时间不太够?”
尤黎快缩到角落里,“没有。”
他做着无力的反抗,却已经退无可退。
医生停在人面前,“不需要再做一些其他的事为那个玩家拖延一点时间吗?”
他询问,“需要我给你吗?”
尤黎忍不住看向外面的小丑,对方却背对着他,好像什么都没听见,在用刚拿回来的药,处理手上的伤口。
一圈又一圈地缠着纱布,即使只有背影和动作都看得出来几分漫不经心和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