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人花(15)
孟思期看到的画面里, 照相馆轰然倒塌,就像积木一般四分五裂,站于门内的宋辛冉顿时化为乌有。
然而, 这一切转瞬即逝之后,一副新的画面在四分五裂的瓦片中重生。
照相馆底,那应该是地下室, 宋辛冉手持手术刀正聚精会神雕刻一个剥了皮的人, 肌肉的鲜艳红色就像无数的食人花吐出的残渣……
画面像流光一样消失, 刚才的一切全部变成了影子, 原先的一切再次清晰, 宋辛冉已经转身走入门内, 她倩丽的背影隐没在照相馆内。
孟思期忽地如大梦初醒般, 她像是缺少氧气, 拼命吸了几口,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
手臂猛地被人扶住, 赵雷霆的声音就像是被无限放大在她耳边回响, “思期, 思期……”
就像那次走出歌厅, 她耳朵犹如失聪。
她望着赵雷霆着急的表情,拼命地想抓住他, 她的努力没有白费, 像是冲破海面, 终于听清了他清晰的声音。
“你怎么了?孟思期……”
“我没事, 赵雷霆。”孟思期缓缓回过神,也许刚才的画面太快, 她产生了不适的身体反应, 但是现在好多了。
唐小川心急地问:“是不是这几天太累了?”
赵雷霆心疼说:“她刚刚感冒好, 前天发了四十多度的高烧。”
“咱别说了,先去医院。”唐小川催促。
孟思期完全站稳了,不需赵雷霆的帮扶,她忙说:“不不,现在回警局,我、我想和韩队说几句话。”
“有什么事这么急吗?”赵雷霆说。
“十万火急,现在就回去。”孟思期认真地说。
两人似乎看出她的执着,都点了点头。
车上,赵雷霆和孟思期坐在后排,他问:“思期,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让我想一想。”
她必须想一想怎么说这件事,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来得太突然,没有合适的解释韩队不会信服她的。
车子急速开回了警局。
彼时,韩长林还在布置庆功会的现场,也就是三天后,本年度的庆功会就要在这里举行,他是不愿意来,但是刘局点名让他操办。
他和几个后勤人员忙前忙后,终于忙了些样子,局里要求会议布置必须要简单,但也不能寒酸,所以他没有做过多准备,但也要精益求精。
搭了两个梯子,他和一个同事,拿着横幅的两端将之挂到会议室前方顶上。
下面的女同志左看看又看看,喊道:“韩队,你那边高了,放低一点,再低一点。”
韩长林说:“那个,小蒋那边能不能抬高点啊。”
女同志听了话,又左右看了看,她摇了摇头,“不好,还是你那边得往下降。”
“真费事啊,我一个大队长在这里挂横幅,咱老刘是不是嫌我没事干,电线杆当筷子使……”
韩长林不是在抱怨,他是一边在降横幅,一边风趣的调侃,这把台下的两个女同志笑得合不拢嘴。
叫小蒋的同事说:“韩队,你就别抱怨了,你知道路队现在干嘛去了?”
“干嘛呢?”
“搬水果去了,刘局说县里水果便宜,非得省得那钱,把他当劳力使。年底缺人,各部门都一样。”
韩长林笑了一下,心里越发愉悦,“他那体格,正好是使在刀刃上。”
两位女同志又笑了起来,突然她们听到门口急促的脚步声,这时候,局里没什么着急的事,这脚步声好像预示暴风雨要来临一般,女同志收敛了笑容,朝门口望去。
只见三个人气喘吁吁地冲进会议室,其中一个是女孩子,扎着马尾辫,五官小巧精致,一眼的好看,她们倒好奇,这局里什么时候来了这样一个长相精致的小姑娘呢?莫非是做文职的。
小姑娘急喘着气,像是跑得很急,另外两人她们倒是认识,其中一位叫赵雷霆,局里特别的活跃的小帅哥,另一位,叫唐小川来着,都是刑警二队的,也是韩长林的下属,所以应该是下属找领导有急事。
韩长林站住梯子上回头,一看竟是孟思期和赵雷霆唐小川三人,他们表情好像很着急,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命案,年底人情交往复杂,他非常不愿意出事,但是也由不得他。
“慢慢讲,急什么急。”韩长林安慰了句。
“韩队,”孟思期语气镇定了几许,“我们找到了宋辛冉谋杀的证据。”
“我怀疑,她是胡丁香、傅颂安还有孙北哲的杀人凶手!”孟思期一字一句说得有力。
当韩长林听到“孙北哲”三字时,他的脑子嗡的一下,那是曾经让他夜不能寐的名字,他的事业差点栽在孙北哲案里。
他无法面对孙北哲,更无法面对孙北哲的父母,更无颜向警局交代。
今年初,孙北哲被绑架,绑架金送到了约定地点的垃圾桶内,他率领全队去围捕,当一个雨衣人走向垃圾桶,拿起里面的东西时,他当时有多兴奋,命令全队一拥而上。
凶手被抓捕,他以为他成功了,他又成功破获一起轰动今阳市的绑架案。可是在雨中,他的目光触及了远处一个身披雨衣的女人,大雨倾盆,他根本没有看清她的脸。
果不其然,他抓捕的“凶手”只是一个拾荒者,而真凶却逃之夭夭。
那是他最灰暗的时期,孙北哲的家长带领亲朋无数次冲进警局,要求他道歉,骂他是无能之辈,骂他是警队的蛀虫。
他是什么,他只不过是下错了一次命令,但是天却塌了下来。
那是真的塌了,作为一个男人,他好想长跪在警局门口,向他们谢罪。
局里因为他频频失误要求取缔二队,文件差点盖章,他那时只有一个想法,不能对不起跟着他的兄弟们,厚着脸皮冲进刘局的办公室,眼睛红得可怜,“刘局,再给我一次机会,我韩长林不是孬种啊,我和您立下军令状,给我时间,我要干不出一点成绩,你把我千刀万剐。”
也许刘局被他感动了,也许刘局本就是爱护他,最终他得到了那次机会。
他那次冲在暴雨中痛哭,有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谁又懂得他的痛楚。
他突然发现自己鼻涕和泪水掉了下来,他用手一抹,没想到脚下一滑,整个人都跌了下去。
那横幅一扯,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