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与难
谢云闲比崔灵景更急,“是什么人?”
卢青飞快道:“尚未查明,李刺史已紧急下令封城御敌。”
崔灵景这才低声开口:“是吐谷浑。”
“是叶萁?”谢云闲幡然醒悟。
崔灵景沉思低语:“猜错了吗……”
谢云闲瞬时读懂了他的意思。
崔灵景担心叶萁逃走,与李永春商量封城,然而叶萁根本不打算离开,他本就想留在益州。
他们都以为叶萁与谢睿交易,是为了充实军备,打造属于自己的军队,与大皇子抗衡。
其实不然。叶萁的真正目的是借益州军力,来对付益州,并夺下益州。如此一来,他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将其攻破,又能在自己父皇面前证明自己,简直是个一举两得的好计策。
谢云闲不禁惊叹:“他居然将所有人都算计进去了。”
崔灵景递给卢青一个东西,并吩咐他:“你去刺史府看看。”
“是。”卢青应下,迅速将东西收进怀中。
谢云闲正发愣,没看清那是什么。
她问崔灵景:“那你呢?”
崔灵景也看着她:“我陪着你。”
“你陪着我?”
“你想去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话已至此,谢云闲知道崔灵景猜出了她的想法。
“我要去找兰儿。”谢云闲道,“叶萁带着她,不会走太远。谢睿不想去救人,我不可能放任不管,况且我答应了陆姨娘。”
崔灵景:“好。”
两人往外走,一个身影从墙头跳落,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谢云闲还未反应,崔灵景就将她护到了身后,右手按在剑柄上。
“没事。”
谢云闲拉了拉他的袖子,站到他身侧,盯着那人,秀眉挑起:“事已至此,阿爹还要拦我吗?”
那人并未答话,漆黑的瞳孔看着谢云闲,如一尊麻木的塑像。
正僵持不下,崔灵景忽地开口:“您出来吧。”
谢云闲微怔。
空气安静一瞬,随后附近响起了掌声。
谢云闲闻声,霍然回头。
“崔四公子果真敏锐。”
谢睿从一座假山后负手缓缓走出,微风掠过衣袂,吹开苍白两鬓。他脸上少了几分平日的瑟缩和温敦,多了几分深不可测。
“崔四公子身怀这般身手,却隐瞒至深,谢某自愧不如。”
谢云闲凝视着他。
“我多次猜测是何人在暗中阻挠我们,追查多年,却查不到任何清晰线索。李永春在益州势单力薄,却总有另一批人出手相助,究竟是什么人?
“没想到崔四公子远在建康,也能把控百里之外的局势,此等手段与谋略,着实令人惊艳。
李永春手握证据却毫无动静,我当他是证据不足,不想他是在等你。崔四公子若不来益州,也难漏出马脚,我等也不可能察觉崔四公子竟还藏有这等身份。”
崔灵景笑道:“调查您的事也费了我不少功夫。”
谢云闲怕谢睿有心在这里拖延时间,便道:“我们去救谢兰,您要拦着?”
岂料谢睿道:“你如何去救?你知道谢兰在何处?”
“您知道?”
“我知道。”
谢云闲心里嘀咕,很不怀疑谢睿跟叶萁约好了,故意绑架谢兰,在这演戏!
“城西那座佛寺附近有我的人,一炷香时间前看见他们路过。”谢睿道,“叶萁心思多,为人谨慎,狡兔三窟,行踪不易察觉。佛寺旁的那个废弃客栈,是他们最近的据点,他们很可能去了那里。”
谢云闲轻讽:“您这是承认了派人去监视大哥的事?”
谢睿道:“你都知道了,我没什么好瞒的。”
“为何要帮我们?”
“谢兰是我女儿,其落入虎口,我自然要救。”
想起在建康时遭人追杀多次,谢云闲嗤笑:“同样是您的女儿,一个要救,一个要杀,您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谢云闲不会信谢睿对谢兰有太多真心,若真如此,谢兰刚失踪时他就心急如焚派人去搜救了,而不是拖到现在,在这里和谢云闲对峙纠缠。
谢兰是谢睿的亲女儿,谢观声同父同母的亲妹妹,叶萁绑架她当人质,再合适不过了。
谢睿救谢兰,是不想被叶萁威胁算计,想夺回主动权罢了。
谢兰为何会认识叶萁?谢兰与叶萁是什么关系谢兰最初是自愿跟叶萁走的吗?这些疑问盘旋在谢云闲脑中,谢睿却毫不过问。
谢睿归根到底还是为了自己,不然也不会冷淡至此。
谢云闲还在犹豫,崔灵景率先做出了决断:“走吧。”
谢云闲向他投去询问目光:你信他?
崔灵景摇头。
谢云闲从他眼神中读出了:不怕,有我。
有了崔灵景的安抚,谢云闲稍微安心了些。
而与此同时,刺史府一片混乱。一群黑衣刺客闯入刺史府,与侍卫缠斗起来。兵刃相接,府内仆从四下逃窜。
曾炎冲入书房,焦急喊道:“李刺史——有刺客!”
今日一切变幻莫测,给曾炎绕昏了头。
先是早上李刺史诈尸般突然出现在书房,且毫发无伤,一如平常。再是益州城被不知名敌军包围,李刺史下令封城出兵。敌军来势汹汹,城防军的军备不如敌军完备齐全,好一顿手忙脚乱。他这才眨几下眼,刺史府又突现杀手,目的明确,直冲李刺史而来。
即便他不知内幕隐情,显而易见的,也能看出是有人故意布下的局。
李永春从成堆卷轴中抬起头,“出什么事了?”
“有刺客,请您快跟我走!”
曾炎拔刀出鞘,护送李永春离开。
刚走到中庭,两个杀手就从天而降,剑指李永春。
曾炎以一敌二,还得顾及李永春:“李刺史,您躲好!”
李永春闻言用书卷蒙住了脑袋。
好不容易解决了刺客,曾炎握刀的手还在发抖。这边士兵又来报,前线状况焦灼,城防军处于劣势,快撑不住了。
曾炎听了简直两眼一黑,但李永春比他淡定许多,似乎早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