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
有的人坐着一动不动仿佛雕像，但视线却灼热的无法忽略。
渝西咳嗽了一声，转过脸去看一旁的长寻，同雀恒道：“传说中的真神血脉尚有羽山一族流传，但如今只剩下了一双姐弟。姐姐如今是当今的天后，难道这位就是天后的亲弟弟，姜寻仙君？”
“噢？渝西仙子见过他不成？”雀恒挑眉。
“自然是不认识的。”
渝西微微一笑，原本在膝上交叠的双手提上桌面，右手轻敲桌面：“但我认识姜寻仙君的这把剑，听闻姜寻仙君自出生仙魄中就带有一把本命长剑，那剑的剑鞘正中嵌入环形的青黑色藤蔓，是把能毁天灭地的神器。”
“你眼力倒好。”
雀恒夸赞完，介绍起长寻的时候带上了几分自豪：“三界中生来仙胎的不少，但是唯有长寻是自带神器降世的。”
姜寻，字长寻——
雀恒按照自己的习惯取的，介绍的时候自然带了出来。
而他们话语中的主人公早在渝西看过来的那一瞬间就偏移目光，视线落在渝西动作间露出的右手手腕上。
如霜雪般洁白的皓腕上，空空如也。
这一刻，长寻直觉中的熟悉感攀升到了极致，他的眼前仿佛在瞬间掀起一场声势浩大的雪崩，那些在心头凝聚了千年的冰雪轰隆隆地席卷而来，耳边却只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咚咚，咚咚。
十秒钟后，长寻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慢慢地握紧了袖袍之下的右手。
像是看穿姜寻不爱说话，渝西没有强行和他对话，而是顺着雀恒的话继续说下去：“自然，在人间做生意还是得靠自己一双慧眼，才知道哪些人是不能开罪的。”
“生活是不容易呀。”她眨眨眼：“但是……天君来找我，到底是为什么呢？”
雀恒轻笑一声，终于转回正题。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烫金的请帖，轻轻推到渝西面前：“仙子说笑了。不知道风神可在阁中？本君此次前来，乃是为天后递上一封生辰宴的帖子。想着虽然不知道风神有没有这个空闲，但是我们做小辈的，礼数还是要做全的。”
渝西也不去接那帖子，语气里满是惋惜：“啊，那真是不赶巧，师父他老人家还没有回来呢。”
雀恒也不生气，他从怀中掏出另一封一模一样的帖子：“那真是可惜。其实我这里还有一封请帖，却是天帝陛下单独给渝西仙子的，还请务必赏光。”
渝西琉璃似的眸子一闪：“噢？看起来这个宴会我是非要去不可咯。”
“话不能这么说。”
雀恒继续道：“渝西仙子，听说你重开听风阁以后也不抗拒做一些交易，和人做交易也是做，和妖界做交易也做，甚至……”他看了一眼门外的某个方向，空气里好像因为这一眼充斥了些海腥味：“东海的人你都有所往来，想必也不会再次排斥来自我们的邀请，对不对？”
他的直白在迂回几番之后显露出来，渝西毫不意外。
她伸手接过雀恒的请帖，微微一笑，提醒一句：“雀恒天君，那您应该也知道，我做生意，可不做白白的人情生意，你们的事情要是太麻烦……”
“只要事情能完美的解决，那我们一定会付出和‘麻烦’足够匹配的东西，这个渝西仙子大可放心。”雀恒摇了摇扇子。
她听完对面的话，也没说什么。
半晌后，才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口茶，咂摸间不着边际地想到：这应当是今年开春的新茶。
门外突兀的传来两三声轻叩，并一句：“老太太，前面的戏要开场了，元绿小姐叫人来问问您，需要留几个位置？”
屋内的人听完。
渝西先是冲着雀恒问了句：“那咱们就先讨论到这里。二位可要随老身下去听听新戏呢？”
“我们就不去了，等会儿还得回去复命呢。”雀恒站起来，手里的扇子一摇，颇有几分人间纨绔公子的模样。
“那老身就先走了，二位自便，”渝西指了指他们二人面前还满满的茶杯，“这可是好茶，皇帝来都喝不上一回呢，可别浪费了。”
雀恒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又示意她：“渝西仙子不要忘记收好请帖。”
“我会的。”渝西随手将那封给自己的帖子收进袖中。
雀恒带着长寻熟门熟路地拾级而上，顺着盘旋的楼梯登上这座阁楼的顶层。
平台之上的风相比于园内要更大一些，带着簌簌的声响卷过他们的衣袍。雀恒突然停下了脚步，用扇子敲了敲自己的手心，问身边的人：“刚刚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长寻的声音清峻冷淡。
“至少探听一下她能不能帮你找找人什么的。”雀恒啧一声，似是有些不解。
长寻嘴角一动，带上点戏谑的弧度：“她有什么本事你们不知道？”
当然不可能不知道。
听风阁重出的时候仙界肯定就派人来和渝西交涉过，甚至都走到了把人骗到去点亮本命仙灯，为她在仙界造册登记的程度……也不知道那人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点不燃”这个灯。但显然，仙界不可能对渝西之后做的事情毫无所知。
雀恒摇了摇扇子，呵呵一笑：“还真让你说对了，她这么些年是真的半点没闲着，也半点没少赚。人真的是个聪明人啊……”
他意有所指，长寻的脑海中划过那扇显然不是凡品的屏风。
而雀恒则是回忆起当初自己伙同阎锡山，一个唱白脸要带渝西入仙界，一个唱红脸让渝西点灯才能进去的计划。啧，要是没被看出来，现在渝西可就是名正言顺的“仙子”了。
雀恒摇头，有些惋惜地说起后来的事情：“找人的例子也是有的，但是她找的那些案例和你的那个棘手程度应该不成正比……看起来这趟是白来咯，风神也没回来。”
当天边最后一丝光芒敛尽，听风阁中四散的光源霎时点亮。
远处人声鼎沸，看起来是帷幕拉开，好戏将要登场。
长寻深若古井的眸底映入眼前流转的光华，他沉声道：“那也未必。”
“什么？”雀恒一愣。
长寻扭头，看向雀恒的右手。
说是“看”其实并不准确，仙人的感知早就已经脱离纯粹的视觉。更多的是透过神识的感受，感受构成不同人的纷杂气息。
从记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