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意

…你不要如此。”

这回她没有半点迟疑或停顿，全然没给崔星轸质疑或打断的机会，不容置喙吧，独断专行吧，可她的眼神又是前所未有的柔和：“若我失败，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办。”

有风雪在两人之间穿行，崔星轸沉默着，上前几步。

亮色的身影劈开雪幕，像光，像火，可惜他露出的脸庞却带着郁色。他笑了笑，笑容勉强，干巴巴的，一点儿没有以往的随意和真切：“什么事？”

劲装的衣袖遮不住手，暴露在外的指尖微微痉挛，手背亦有青筋兀起。

令暎似乎不觉有异，镇定答道：“我希望你代替我，做这个世界的‘主角’。”

一石能不能激起千层浪，这尚不可知，但此话一出，是真真惊了两个“人”。

令暎腰间的镜子猛地一晃：“什么？！”

崔星轸也愕然地瞪大双眼：“什……？”

令暎就淡定非常地“嗯”了一声：“先前你也在，应该都知道了。要想让世界的主角更改，杀死原先的主角便可……所以，若我失败，希望你来带走我的性命。”

这样长的话，这样柔的调，于令暎而言，简直是夺舍般的特别了。她自觉已经说得非常清楚，再看崔星轸，那人却还是一副愣怔的样子——不，不对，这都不算愣怔了，他的眼瞳颤动着，长长的眼睫扑扇抖动，像一双受伤濒死的蝶。

令暎不懂，只是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啊，不行，烈阳哺不在阵法正中就不好了，她退回去，动动唇，可惜还是不知该说什么。

相对两无言了哈。

就在此时，镜子好似终于反应上来，爆出一声大喊：“不行！不行！不能让他变成主角，你知不知道，他是——”

“啪”地一声，令暎轻轻弹指，禁言咒奉上。

知道啊，怎么不知道，不就是那什么BOSS吗？镜子仍在挣扎颤动，可令暎早铁了心不理会它。这时候，她的视线只落在崔星轸一人身上，在等，在确认。

而崔星轸终于开口，薄唇一吐，是极简单也极省略的一个字——

“不。”

“好，那我这便开……”

令暎骤然停住，乌溜溜的眼睛也瞪大了，是不敢相信的样子。一人愣了，另一人反倒笑出声来。崔星轸低低笑了一会儿，顶着风雪，又靠得更近了些。他双眸灿灿、水光润润，也不知是有清泉蕴在了其中，还是真有星辰落入了眼底。愣神间，令暎竟有那么一瞬，觉着那双眼睛里……

好像有一对小小的她。

而过了这么一遭，崔星轸的声音竟然也重新带上了笑意。他望着令暎，目光柔柔哇笑意浅浅，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他道：“城主，我有一法，应当能助我们渡过此劫。”

令暎：……？

自说自话、独断专行的人彻底换了一个，崔星轸手指起诀，倏然变出一样物什。此物甚沉，凭空出现，压得崔星轸手臂都跟着往下一坠，但，好歹也算是抱住了。

狂乱的风雪遮不住此物的模样：它庞大、精致、形态优美，身躯之上带着一丝灵光，晃得人甚至产生一种“很眼熟”的感觉。它不是旁的，正是……

承璇的宝瓶。

令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