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迹。急急掷出一支袖箭,不偏不倚,正中车轮轴心。咔嚓,车轮卡住,车身猛地一颠,震得紧闭的车门松开一条缝隙,张用瞳孔骤然紧缩,空的。苏樱呢?!一个箭步上前抓住车夫:“苏娘子呢?
“什么苏娘子?”车夫挣扎着想要挣脱,又怎么也挣不脱,“你放开!某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苏樱,先前在胜业坊上车的小娘子,”张用急急追问,“她人呢?
”你说那个胡女?”车夫恍然,“出了坊门就下车了,某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胡女?张用一怔,听见身后蹄声急促,照夜白载着裴羁飞奔而至。
夕阳自身后映照,他整个人沐浴在一层金红的流光中,似降世的佛陀,让人不自觉地仰视。他勤马上前,沉沉目光掠过空无一人的车厢,落在车前拉扯的两个人身上。张用头皮发着紧,不得不上前禀报:“郎君,苏娘子扮成胡女在横道下了车,去向不明。
许久,看见他抿紧的唇角忽地微微一扬,张用一愣,怎么看起来,竟像是笑?待要细看,裴羁拨马回头,望向来路。山巅残阳如血,暮归的车马如飞鸟投林,逶迤进入各个坊门,她不知去了哪里,可此时此刻,心里竟有一丝隐秘的,可耻的欢喜。她不是去剑南。她对窦晏平,也不过如此。
抬眼,幕色一点点浓重,她必是要出城,十数座城门,哪一座是她挑中?过所上注明身份,一旦拿出,必定会被卢元礼的人拦下,她狡黠机变,不可能想不到这点,她准备用什么法子逃脱?她扮成胡女,是为了掩饰身份,还是有别的目的?最要紧的是,她在这世上已经举目无亲,不去剑南,不回锦城,又能去哪里
不对。裴羁长眉微扬,他一直忽略了一个人,称心夹缬,康白
假如这长安城里还有人有能力帮她,愿意帮她,除非是康白
叫过侍从:“去查查康白手下这两天有没有商队出城。
拨马向西,照夜白疾如闪电,裴羁又再加上一鞭。这些天一直都有人片刻不离地盯着她,除了应穆提亲那天。那天因着事发突然,他临时抽调了张用来用,留在崔府的人没了头领多半出了疏漏,也许她就是趁着那段时间,联络了康白。假如是康白帮她。胡商最大头的买卖是贩卖丝茶瓷器,商队通常由城西开远门出发,行经关陇,去往西域。她昨天刚刚去过西市,西市距离开远门,只有两三个坊的距离。她是去探路。“去开远门。张用应一声,打马越过众人,先行去打前哨,远处烟尘滚滚,一彪人马呼喝着往近前飞奔,裴羁定睛,是卢元礼太慢了。给他留足了线索,竟耽搁到这时候才找过来
拨马拐进岔道隐蔽,只一眨眼,卢元礼已经冲到了方才车子停处,刷一声拔刀,架上车夫的脖颈:“苏樱呢?说!“车夫惊得魂魄出窍,结结巴巴答不出来,边上一人接口道:“小娘子穿着胡服,往西边去了。
那人青巾包头衣着简陋,看上去像是跟车的脚夫,卢元礼并没有认出他是裴羁的手下,吃了一惊:“西边?‘她去西边干什么?窦晏平又不在西边。此时也来不及多想,打马向西:“追!
烟尘滚滚,呼啸着往西边去了,裴羁叫过吴藏:“引卢元礼去开远门。
他得确保卢元礼能找到她,以卢元礼的蛮横,必能逼得她山穷水尽,走投无路。
彼时,方是他现身之际
“是。”吴藏得令,引着两人飞也似地去了,裴羁催马,驰入另一条西向横道
他隐身幕后耐心筹划这么久,只因深知她狡黠凉薄,一旦他主动插手,她极有可能看破他的心魔,甚至会倚仗他此时的迷恋,肆无忌惮践踏利用。得让她以为,他根本不想管,是她主动求恳,他才不得不出手
风,声呼啸,照夜白撒开四蹄,疾疾奔向开远门,裴嚣猛地勤马
她当真,要走开远门?
商队西行多经开远门出发,此事长安几乎无人不知,康白既然肯帮她,既然肯为了她将出发时间定在日暮,又怎会选一个人尽皆知的地方,徒增风险?“来人。”裴羁沉声命令,“分成两队,一队随我去金光门,一队去延平门。
西城三门,开远。金光。延平,距离西市最近的是金光门。在康白那边没有查到确切消息的时候,他选择跟随直觉,赌一把西市。
青骢马飞奔着从敞开的大门前掠过,丝竹歌舞的声响一霎时放大,一要时抛远,苏樱眼梢微扬。
快了,已经能看见前方巍峨的城墙。半天烈火梦烧般的晚需托差摇摇欲队的斜阳,将堞楼笼署在一片金红之中,快了,最多再有一刻钟。她就能赶到城门下,出城从此山高水阔,远走高飞
身后隐隐有马蹄声,苏樱回头,望见一带烟尘,滚滚而来。
远处,裴羁猛地勒马。
虽然只是模糊的一瞥,但他认得出来,是她
任她上天入地,最后还不是,落在他手里。
“去开远门,引卢元礼过来。
“持我名刺去金光门,请城门郎暂时拖住康家商队
两名侍从分头奔去,裴羁下马换车,隐藏行踪
急不得。愈到最后,愈要谨慎。天罗地网已经织就,再狡诈的雀儿,终究也要落网,
横道上。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急,苏樱又惊又疑
方才远处烟尘滚滚,似乎是一群人追了过来,就在她心惊胆战以为是卢元礼的时候,烟尘散尽,却只是一人一骑在往这边奔。隔得远看不清楚,是不是卢元礼的人?马蹄声一瞬间到了近前,苏樱一扯缰绳让在道边,紧紧握着袖中匕首,蹄声卷着风声,马背上的陌生人目不斜视,飞快地往前去了。不是来找她的。苏樱松一口气,也许只是像她一样,着急赶路出城的人罢了。
“娘子快看!”叶儿惊喜地指着前方
苏樱抬头,看见金光门厚重的门扇上闪亮的铜钉,门内不远处一支商队正聚在一起等着出城,男男女女十几个人,赶着车拉着骡马,还有胡儿牵着骆驼,驼背上一面白底旗帜,写着大大一个“康”字。是康白的商队。她终于,赶到了。
催马上前,队伍里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闻声看了过来,苏樱认得他,称心夹缬的三东家,康庆德。下马行礼,摘掉幂篱:“敢问是康东主的队伍吗?幂篱下是一张普通甚至称不上年轻的脸,康庆德有些发怔,这模样与康白的描述并不相符,但身后跟着的叶儿他是认识的,先前打过几次交道,难道是易容了?试探着唤了声:“苏娘子?‘“是我。”苏樱从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