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以晚辈礼磕头送别
但等范老夫人定睛看去的时候,小姑娘似乎是不好意思了,目光和她对上瞬间,便轻轻垂眸,不再看她。
只是她的眼眶看着好似有些发红。
有范老夫人发话,拦着江楚臣的那些范家下人才不情不愿的让开了身子。
江楚臣走到范老夫人面前,冲她恭敬的行了一礼:“多谢老夫人。”
江楚臣乃安国公,身份极高,但他对范老夫人,执的是晚辈礼。
范老夫人有些惊讶的看他。
其他人不清楚江楚臣和老头子的关系,她却是知道的。
老头子曾不止一次在她的面前夸赞过江楚臣,说江楚臣是个极为优秀出色的后辈,说黎国能有江楚臣这样的晚辈,是黎国之幸。
将来就算他没了,军中有江楚臣这样出色的人在掌舵,他也不用担心记挂了。
老头子对江楚臣的评价极高,还说若非怕有心人利用他们做文章,叫陛下多想,他恨不能跟江楚臣结拜呢。
有范老夫人在,其他家丁护卫虽对江楚臣虎视眈眈,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领着柳含星进屋吊唁。
范老夫人亲自给江楚臣拿了香。
江楚臣领着柳含星上前,弯身点燃了香,分了一半被柳含星,然后双膝一弯,跪在了蒲团上。
这个举动让周围看到的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范老夫人也下意识的道:“安国公无需如此,这礼太重了。”
柳含星却已经趁机跪在了江楚臣的身边。
她对周遭的声音没有什么感受,目光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棺材,心里全是密密麻麻的痛。
明明之前还生龙活虎,老当益壮的祖父,一场战役过后,便没了生息,躺在棺材里,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
他再不能睁眼看她,不能笑着揉她脑袋,不能指点她练武……
所有的热闹恍若昨日,可眼前却已物是人非。
江楚臣眼角的余光能看到她眼中控制不住的泪花,整个人也像是被浸泡在悲痛之中。
他心里疼惜,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沉声道:“范老将军一辈子为了黎国征战沙场,无数次身负重伤,九死一生,是最值得尊敬的人。”
“如今他为了守护黎国而亡,值得任何人的叩拜之礼,在老将军面前,我不过是个敬佩他的晚辈而已。”
范老夫人闻言唇瓣微颤,眼中也忍不住涌上了泪意,早就因为哭泣而红肿的眼睛,再度被泪水给糊住了。
她没再言语,默默的站在一旁。
而厅内厅外听到这话的人,有惊讶的,也有嗤之以鼻的。
惊讶自是因为江楚臣和范老将军的关系那般,还能如此尊重,让人诧异。
而嗤之以鼻的,则多半是觉得江楚臣此举不过是在作秀,并不相信罢了。
江楚臣可不管旁人是什么反应,偏过头对柳含星道:“阿星,你随我一同给范老将军磕三个响头,以表尊重。”
柳含星唇瓣轻颤,轻轻吐出一个‘好’字。
她本以为,能跪着亲手给祖父上一炷香,就已经足够幸运了,却不曾想,竟还能当面给祖父磕头送别。
江楚臣说完之后,便举着香,恭恭敬敬的给范老将军磕头。
柳含星自然是跟着他,无比虔诚的行礼。
一旁的范老夫人神色有些恍惚。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方才江楚臣那一句‘阿星’,她竟恍惚听成了‘阿曦’。
这姑娘的名字,竟和曦曦有相似之处。
范老夫人想着,很是难过。
可惜,她的乖曦曦已经没了,此刻就躺在冰冷的棺材里。
江楚臣磕完头,眼角的余光见柳含星还磕在地上,也没着急起身。
等柳含星身子动了动,他这才先一步起身,将手里的香插在炉子里。
柳含星跟在他的身后起身,也默默的将手里的香给插在炉子里。
磕完头后,柳含星的目光落在棺材上,默默不言。
江楚臣见状,轻声道:“你在这儿稍微等我一下,我跟范老夫人说几句话。”
“好。”柳含星低低的应了一声。
她心里对江楚臣是感激的。
今天若不是他,她都不能够光明正大的给祖父磕个头,上一柱香。
江楚臣和祖母多说几句话,她还能在家里多呆一会儿,她求之不得呢。
柳含星默默的站在原地,看着祖父的棺材发呆。
目光不时的扫过祖父棺材后面左右两边放着的棺材。
一个是三叔的,一个则是范晨曦的。
从进入大厅开始,她就觉得自己的身体一直隐隐有些发烫,有种灵魂烧灼,要从身体里冲出来的感觉。
她一度觉得焦躁难受。
可是渴望和亲人多呆一会儿的愿望太过强烈了,强烈得让她愿意忍受一切不舒服。
柳含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但隐约觉得或许跟范晨曦的尸身有关系。
此时的她有些恐慌,担心离自己原本的身体太近,会出现变故。
她本就是借尸还魂之人,如今离自己的尸身太近,她害怕自己会灵魂出窍,被吸回去……
若是如此,她是不是就会立刻死去?
柳含星心里乱七八糟的念头太多,在她出神的时候,感觉冰凉的手被一团温暖给包裹住。
她一愣,抬眸看去,就见江楚臣不知何时走到她的身边,抓住了她的手。
“你这是做什么?”柳含星微微皱眉,眼带不悦,手也下意识的挣扎起来。
这还在灵堂上呢,他就这么光明正大的牵她的手,虽说他们是夫妻,但在此时此地,做出这样亲密的举动也是极其过分的。
“我带你看看老爷子他们的遗容,等过两日下葬了,就再也看不见了。”江楚臣沉声说。
亲人就在眼前,她却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她心里该有多难过?
他为何不同其他官员一同前来吊唁,而是避开人群,连夜带她前来吊唁?就是想让她堂堂正正的拜别亲长。
虽说不能以亲孙女的身份送别,但该尽的礼数,他不会让她少分毫。
如此,她心里的难过肯定能少一些。
这是他知道她身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