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五点的时候，楼下正好有卖糖葫芦的小摊贩在叫卖。
“卖冰糖葫芦咯，两元一串，不甜不要钱！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哦！”
一听到冰糖葫芦，方涩就想起了去市里那天江难生买的冰糖葫芦，甜甜腻腻的，她又有点馋了。
一转头的时候，方涩居然发现江难生的目光正看着自己，那眼神和表情，似乎有点宠溺。
不知怎的，方涩突然有些害羞地低下头，假装自己是在看题，实则一个字都看不进去，被江难生注视的侧脸慢慢在变热。
而她听到江难生清润的声音响起：“想吃糖葫芦嘛？我去给你买串吧。”
他刚一起身，方涩就开口说：“你还是别下去了，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啊？”
眼瞅着女孩关心自己的样子，江难生露出了微笑，安慰说：“没事，我小心一点就可以了，不会出事的，你放心。”
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江难生听见方涩跟上来说：“那我跟你一起下去吧，你别留我一个人在家，江难生。”
有江难生在身边就很安心，方涩不想跟他分开，哪怕只是一小会儿。
江难生本来还不放心她跟着自己下去的，但是听到她叫自己名字的时候，心中好像塌下去了一块，最后还是让她跟着自己一起下去了。
于是两人一起下楼去买糖葫芦，方涩身上一分钱没带，钱是江难生付的，买了两串，一人一串。
“甜吗？”看着她咬了一口糖衣，江难生问，“跟市里的那家相比，哪个更好吃？”
“甜，都好吃。”方涩又咬了一口透明糖衣，甜腻的味道让她感到满足。
方涩看着江难生拿着糖葫芦没动，光顾着看自己吃，有点害羞说：“你别光顾着看我啊，你也吃啊。”
被戳破的江难生有点耳热地收回目光，也咬了一口甜甜的糖衣。
“好吃吗？”方涩问。
“嗯。”江难生点头，却没心思细品口中的甘甜。
他的心思全放到看方涩吃糖葫芦的样子了，白净的脸庞上洋溢着满足的微笑，江难生的唇角也没忍住掀起了一丝弧度。
两人吃完了糖葫芦，正打算返回去的时候，却发现筒子楼的楼口停着警车，几个警察在走访附近，俨然是在找他们。
方涩紧张害怕被抓回去，习惯性去攥江难生的衣角寻找安心感。
看来汪老师家里是暂时不能回去的了，趁着警察还没发现他们，江难生忙带着方涩绕路跑，一路跑到季爷爷的诊所去。
秦艳红已经报警了，镇上有什么风声都传播得快，人们的饭后闲聊都成了李家那丫头嫁给了傻胖子，结果半路被江难生带走的事。
季爷爷刚好在诊所里，也听说了这件事的大概，看见两人的到来，松了一口气：“好家伙，你们怎么现在才来找我啊，昨晚跑哪里去了？这会儿警察都在找你们呢！”
时间紧迫，江难生大概解释了下前因后果，季爷爷听后一阵唏嘘，十分心疼方涩这个女孩的遭遇。碰上这种家庭谁受得了，怪不得会寻短见呢！
季爷爷对他们说：“我这诊所就这么大，等下警察肯定会搜过来的，藏不了人。但是我在后山那面还有个老毛坯房，虽然房子是破烂了点，但是你俩住一晚上还是没问题的，也基本上没人知道我在那里还有个老房子，你们去躲那里吧。”
于是两人便去了那个后山的老房子。
房子是真有些破旧，不过好在能勉强居住，没地可去的两人也不挑，反正只用度过最后一晚就可以了，明早天一亮就可以走了。
汪老师已经给他们买好了明早六点的那班车的票，他们会跟隔壁镇学校的学生一起走。
房子是用砖头盖起来的那种土坯房，已经有些年头了，里面的墙壁都老化得掉渣了，除了一张床和做饭的灶和锅，几乎什么家具都没有，算得上是家徒四壁。
那张简约到不行的床说白了还是一块床板搭在砖头上，上面铺了层床单和枕头，窄窄的，勉强能睡得下两个人。
可是男女有别，江难生哪好意思跟方涩躺在一张床上睡啊，于是便让方涩睡床上，而自己一个人守在外面把风，省得半夜被人找到了这里。
浓郁的夜色笼罩着整片天地，四下静谧，偶有家禽鸣叫几声。
方涩披散着头发躺在床板上，江难生温柔地对她说：“我去门外给你把风，你安心睡觉就是，等明早天一亮我们就走。”
说罢，江难生顺手拉下灯线，悬在床板上空的白帜灯泡艰难地亮了起来，散发着昏黄的光线。
这晚上方涩一直睡不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见少年坐在木门前的矮台阶上，穿着白衬衫，手里捧着一本课本，背书的同时也守候着自己。
方涩感到心脏酸涩了一下，感动得眼眶有些发热。
皎洁的月光照在地上，江难生看到面前多了一片阴影，转头一看方涩已经站到自己身后了。
“不睡了吗？离日出应该还有两个钟头，再睡会吧，等下我叫你。”江难生说。
方涩看见他眼下多了块青色，眼中也有几分困意的疲惫，有点心疼说：“你别坐在外面熬夜了，也睡一会儿吧，不然明天考不好的。”
江难生笑笑说：“没事，我精神好，明天我可以在大巴车上睡会儿的。”
方涩坚持道：“还是别熬夜了吧，昨天你睡得硬沙发，肯定很不舒服，应该也没有睡好吧，还是睡会儿吧。”
“这……男女有别，睡一起不好吧。”江难生有些为难。
方涩稍有点面红，小小声说：“我相信你。”
江难生呼吸颤了下，虽说害羞，心里又因为她的信任而感到好高兴。
“那……好吧。”
寂静又带点闷热的的夏夜里，两人躺在一张床板上，江难生莫名紧张得心跳很快，也很大声。原本坐在门前还昏昏欲睡的，如今躺床上倒是一点困意也没有了。
他在担心自己的心跳声会不会太大，方涩会听见，那这也未免，太尴尬了吧。
就在这种紧张与尴尬中，江难生感到自己的手上附上同样温热的体温，还有稚嫩的触感。
是方涩牵住了他的手。
昏黄的灯光下，江难生看她的眼神都有点闪躲，声线有点颤：“怎、怎么了？”
“啊，没什么……就是牵着你，心里比较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