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红了耳根
夏日炎热的风拂过湖面,穿过树梢,最后吹到书房。
丝丝缕缕从窗棂灌进,送来阵阵荷香。
风轻尘像是傻了一般,又再次怔住了。
久久过后,他像是才从梦中醒来。
他端起碗,扒了一口饭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时间不早了,吃饭。”
白明微看着羞赧的风轻尘,一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个男人他多么沉稳,雷霆手段传遍四国。
北燕南齐之所以不敢欺负西楚,皆因为西楚有着一位铁血摄政王。
但这叫无数人闻风丧胆的男人,千军万马前临危不乱的男人。
此时此刻,却红了耳根。
像个未经世事的少年,在喜欢的姑娘面前手足无措。
真的是,有些可爱呢。
白明微望着碗里的饭,她觉得自己很幸运。
不止一次,她真的觉得自己很幸运。
若非幸运,怎能遇到风轻尘这般好的男人?
那日梨花海中,她只是举手之劳,岂料却让这个男人铭记一生。
风轻尘总说,在黑暗无光的日子里,她的善意是他的光。
但是他的回护,又何尝不是她繁重的压力之下,那一处能歇息心灵的宁静圣地?
“吃饭。”
白明微说了一句,便开始认认真真的用饭。
菜肴精致而可口,米饭软糯而香甜。
两人相对落座,就像这世间最为平常的夫妻。
尽管,他们离夫妻还有着一段很长的距离。
但这般寻常相处,便已是弥足珍贵的温馨。
用过饭后,风轻尘又开始忙活着
收拾碗筷。
他将小几上的一片狼藉清理干净,然后端着脏碗站起身:“你先歇息片刻,等我收拾好了,我们便去城外救小白。”
白明微眉头微微一蹙:“城外?”
风轻尘点头:“我能感知到小白的生死,以及它的位置。”
白明微自然知晓小白暂且是安全的,否则风轻尘也不会气定神闲地先和她用饭。
然而小白不在今朝醉,反而在城外的消息,却叫她有几分意外。
为何会在城外呢?
思及此处,白明微刚想开口询问,风轻尘便走远了。
昨夜一夜未眠,今日又是忙碌而疲惫的一整日。
白明微刚坐下来,便觉得有些困倦。
但是因为等会儿还要去见今朝醉的人,她不得不再度打起精神。
然而内耗太大,还是叫她腰酸背痛。
她稍坐片刻,起身回了房间,刚换上便服,风轻尘便回到了院子里。
白明微拉门走出去,抬眸便是风轻尘的笑脸。
“饮岚和小黑已经套好了,我们走吧。”
白明微点点头,两人到马厩牵了马,随后策马匆匆出城。
目的地距离承天观不远,与承天观隔山相望。
待二人赶到时,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天上星子零零碎碎,山间树影摇摇晃晃。
透过黑沉沉的暗影,可见前方不远处有光亮透出。
一阵风拂过,白明微眉头轻轻蹙起。
那是……酒的味道。
隔着很远就能闻到的,酒的味道。
“到了。”
风轻尘淡声说了一句,随后翻身
/下马,拍了拍小黑,让小黑和饮岚自行去一旁啃草。
白明微仔细看去,前方数十步开外,是一座林间小屋。
她知道这里!
这小屋是一处狭小的破庙,里面住着一位邋遢的僧人。
僧人整日沉迷于那两口黄汤,不念经也不打坐,世人都觉得这个荤和尚疯了。
因为打小就听说他,承天观的师姐妹不时拿他取笑。
所以白明微很熟悉。
但是这样一个酒僧,竟与今朝醉有关系?
若真是如此,他能藏得这般严密,滴水不漏,可见是真有几分本事。
两人离破庙越来越近。
近到破庙透出来的光,照在二人身上。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白明微当即握紧腰间的剑。
风轻尘耳朵动了动,随即按住白明微的手:“是机关启动了,我们两人连夜出城,本就惹人注目。”
“看来我们今夜要会见的人,也不想透露我们见面的消息,所以才启动了机关,把这里护住。”
白明微的耳力不及风轻尘,自然一时半会不能敏锐地察觉到周围的情况。
然而听了风轻尘的话,她当即就松开握剑的手。
因为她信风轻尘。
两人越走越近,忽闻门扉“咯吱”一声,紧接着里边走出来一道人影。
白明微见了,不由得一怔。
酒僧就是酒僧,和传闻中一样,邋里邋遢,胡须凌乱,满身酒味。
仿佛,他原本就是这个样子,而不是避人耳目所假装出来的。
但褴褛的衣裳却包裹着一
道高大的身影。
很高,很大。
仿佛一个坚韧不拔的战士。
“你们可算来了,再不来贫僧都准备睡下了。”
酒僧开口,酒气扑面。
他的语言是那样质朴简单,没有丝毫故弄玄虚的成分。
所发生的一切根本不像与强者会面该有的情景。
风轻尘见礼:“前辈,有礼了。”
白明微拱手:“见过前辈。”
酒僧打了个哈欠,他挠挠光滑的脑袋,随后转身进屋:“来者皆是客,外边蚊虫多,先进来吧。”
白明微与风轻尘依言进去。
里边却与外观一样,看起来又脏又破。
那随处乱丢的酒坛子,扔了一地的脏衣脏鞋。
莫说坐下,便是落脚的地方几乎都没有。
酒僧用脚踢开一些东西,然后告诉二人:“随便坐。”
风轻尘一撩衣摆,趺坐在脏兮兮的地面。
他洁白的衣衫,霎时就被染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