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各怀鬼胎
翌日卯正，晨曦将出，东方泛起鱼肚白。
百里清身着一身白，乌发简单用一根白玉簪子挽着，再无其他饰品。
她同紫萝和柳嬷嬷出了翠竹苑，便瞧见尉迟齐一身素衣早等着了。
他发上沾着露珠，已站在这里半个多时辰了。
叫太华她会不开心，叫殿下他又觉得失了自己的身份，索性什么都不说，只朝着她伸出一只手。
柳嬷嬷结实的身子往前一横，撞开了他的手。
尉迟齐狠狠瞪了她一眼，本欲站在百里清身旁的。
哪知柳嬷嬷双手叉腰，左腿迈出，身子一斜，挡得他无处可站。
“公主，我们走吧。”柳嬷嬷冲百里清说话时，声音柔了许多。
今日皇上也会去欧阳府，尉迟家没人敢怠慢。
为了做给皇上看，老夫人又忍痛拿出了些自己的棺材本，买了许多祭品，还得亲自去祭拜。
尉迟家最大的那辆马车，让给了百里清。
老夫人只得爬上一辆小马车，陪着她的是崔嬷嬷和四夫人母女。
尉迟倩本不想去，但听说郑大公子今日也会去，这才打扮的花枝招展跟着一起。
“她还说自己的礼仪是跟着前司礼监掌印学的，难不成掌印还会教她忤逆不孝？
娘你是咱们家的老泰山，又是正儿八经的一品诰命夫人，她怎么能抢了你的马车走在你的前头？”
女儿的婚事未成，四夫人给百里清憋着恨呐。
尉迟倩接话道：“祖母，她一个前朝的公主，你也太给她脸了。”
老夫人叹了口气，“熬过今天她就是咱们府上的贱妾，且先忍忍吧。”
四夫人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娘，是不是大哥安排了什么？”
老夫人瞪了她一眼，“少管闲事。”
头辆马车里，百里清坐在主位上。
尉迟齐端着一盘小糕点，道：“今天费力气的事儿多着呢，先吃上一口。”
他还担心她不会吃呢，就见她两根手指拿起一块，喂进了嘴里。
尉迟齐暗暗松了口气。
他就说嘛，太华再怎么跟他生气，到底也还顾念着往日情分的。
车队驶到欧阳府时，朝阳彻底升起。
欧阳李携大乾旧臣，早已在府门前等候多时。
紫萝搀扶着百里清下马车，满朝旧臣皆是跪拜行礼，齐声道：“臣等参见长公主殿下，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柳嬷嬷本来要下车的，一看这场面横在马车门前不动了。
她可不能让尉迟齐沾了公主的光，享这些大臣们的跪拜，因为，他不配。
百里清松开紫萝的手，快步走上前去，忙将为首的欧阳李扶了起来，“诸位大人快快请起。”
看着满身素白的大臣们，百里清不由得红了眼眶。
在欧阳李的带领下，群臣跟着他们进了府。
百里清先跪拜上香，其他大臣们依次。
尉迟宿携带家眷，对着先皇后的牌位就要结结实实的跪下。
群臣上前，两人一个，将他们一家人左右搀扶起，丢出了门。
“别跪，你们千万别跪，我等害怕你们膝盖里藏刀子，扰的先皇后不宁。”
左都御史李贤第一个站出来，冲尉迟宿毫不留情道。
礼部尚书崔言也道：“今日能让你们进门，可不是你们的脸有多大。
而是我等顾念先皇后，你们若是造次，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出去。”
“是你们自己出去，还是我们叫人把你们叉出去？”
崔家李家的人一发声，其他人亦是同仇敌忾，个个怒目瞪着尉迟家的人。
“你们……你们不要欺人太甚了。”老夫人抚着起伏的胸口，势要给儿子争脸。
“我们全家老小诚心来祭拜，却遭你们这样无礼对待。
容老身说句不该说的，死的又不是你们的族亲长辈，你们倒是跑来这里当孝子了。”
“你这老妖婆。”欧阳李疾步上前，指着老夫人的鼻子骂。
“你这犄角旮旯跑出来的贱妇，领着一群黑心烂肺的畜生，成心来给老夫找不快了是吗？”
“给几位大人道歉。”
“哼。”老夫人冷哼一声，趾高气昂道，“待会儿皇上来了，自会给老身做主。
便是在你欧阳府又如何？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吗？”
“我们是奉皇上的命才来的，对我们大不敬就是对皇上大不敬。”
老夫人的话还没说完，欧阳李实在气不过，伸手夺了她的拐杖。
直接狠狠一个耳刮子，扇在了老夫人的脸上。
“你……你敢对我动手？”
老夫人扑上去就要打回来，欧阳李又是一脚赏给她。
老夫人摔了个屁股蹲，气的险些没晕过去。
尉迟宿脸色难看，指使孟氏和四夫人将老夫人扶出去。
尉迟齐瞪大了双眼，看向欧阳李，气的双手都捏成了拳头。
尉迟宿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拉着他给欧阳李躬身道歉。
这番能屈能伸的做派，让众位大臣们对他更是不耻。
“皇上驾到。”随着太监一声。
两队整齐划一、腰间配刀的羽林卫齐刷刷的进府来。
拓跋督身穿龙袍，身边跟着十五岁的大皇子，气势凛然的走进来。
与天子的威严不同，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是血煞之气。
“朕来祭拜先皇后，老相国不会不欢迎朕吧？”拓跋督在欧阳李面前止住脚步。
话音落，又是两队羽林卫带刀进入。
围在外围，将整个院子都围的水泄不通。
他不给欧阳李回话的机会，微一侧眸对尉迟齐道：“尉迟齐，今日是太华母后的满七。
你祖母刚才的行径确有些过分，还不替你祖母好好给太华赔罪。”
“是皇上，臣遵命。”尉迟齐恭恭敬敬应着。
他走到百里清面前，伸手就去搀扶。
百里清给紫萝递了个眼神，紫萝遂松了手。
百里清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方帕子，隔着帕子将手搭在了尉迟齐的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