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但我更担心的是……”
谢安望着其人神色里的忧虑,了然道:“你怕宜城成为弃子?”
“若是真要打仗,城中兵力只够守城十日。按行军速度计,宜城到襄阳需要五日,到武昌需要七日,也就是说,我们必须有援军做保证,才能做好孤注一掷的准备,不然……”都尉王治话断在半截,说不出下文。
谢安又是笑起来:“所以你们都做了应对的此时,我才会坐在此处?”
一时间堂中几人,俱是望着他。
谢安手指漫不经心摩挲下颌,微微笑道:“保证我可以给,倒不是因为我叫谢安,而是因为我熟知朝中情况。
“二月刚刚顶替已故庾亮任荆州刺史坐镇武昌的,是其弟庾翼,跟当今圣上是血亲。庾氏一族没有苏峻颠覆纲常的野心,也没有王敦起兵乱政的实力。上任前还有颇多质疑,他是否有能力担起荆州重任,他正好需要一个必胜的仗证明自己,鼓舞军心,安定风评。
“向他求援,他不但会出军,还一定会保证胜利。几位尽管放心就是。”
身家性命得到保证,大堂这才有些春日温度,程谭向谢安郑重拱手道:“多谢安石。”
另外几位也是站起来拱手道:“多谢。”
谢安忙站起来安抚道:“言璋兄,几位大人,都客气了。事情都是几位在做,我不过是个山野闲人,恰巧知道些事情罢了。”
王治慎重道:“事情处理是处理,但稳定人心是当紧的。心境不稳,寸步难移。现在才能展开拳脚认真处理。我先回城楼等消息,若有进展,我再来报。”
语毕人便带着参军高进,向堂中几位拱手,快步离去了。
“我们去继续审问丁二,有新消息就来报。”
长史池宣与主簿乔宰也是一礼,下去了。
留下谢安与程谭对望,谢安刚想说走,程谭倒是先开口道:“安石来得急,早饭吃了吗,就在这一起吧,多副碗筷的事情。”
谢安来不及推辞,清粥小菜就被端上桌,生怕他跑一样。
于是他只好嘱咐秉文回刘府报信,叫刘姝不要再出门,人坐在桌边应酬。
说是应酬,也不过是老实吃饭,程谭是个不爱寒暄的,倒省了那般表面功夫。
饭吃完,主簿乔宰回禀审讯结果:丁二赶路用了两日。
程谭思忖道:“也就是说,要么今日有消息,要么今日有变故。”
谢安颔首。
于是重头便转向城防,程谭带谢安一起上了城楼,同都尉王治看过防布后,在城头巡视。
王治介绍道:“宜城临水,又处平原地区,城北城南视野开阔,百里之外情况一览无余,若是有变故城内守军也能即刻反应。水军也已守在河道旁,希望派不上用场。”
高进补充:“城外百姓陆陆续续返回城内,守卫也在严查可疑人士。若是再有一个丁二,我们也会立刻知道。”
谢安却驻足在一位士兵身旁,看着他手中的矛。
木身铁刃,矛尖已然磕磕绊绊,像是很旧了。
察觉到谢安的凝视,王治叹道:“城外虽然有座铁矿,打造的武器都送往荆州府,给荆州军了。守城的兵器都是这般,上了年头。”
程谭补充道:“不过今年我已经同矿主说过,新造的这批留在宜城一些。边境守军虽不及精锐,但也不能如此敷衍了事。”
谢安点头:“就这样做吧。若需要其他援助,之后写信告诉我。”
程谭点头称是,几人城南城北巡视完一周,便回到城内军营查看地图,等候消息。
没什么事做的谢安凝神记着地图,倒是与此前并无多大差异。
门口却突然有人要闯入,王治刚想把人打发了,谢安却看到那是秉文,身旁带着文茵,就将军士拦了下来,把二人带到一旁。
秉文神色焦灼,文茵更是快急哭了。
心中隐隐觉得不安,谢安敛了表情问:“怎么了?”
秉文与文茵对视一眼,开口的却是文茵:“我家小姐早上骑马出北城门了,刚好错过了通知回城的消息,现在还没回来。”
心中猛然揪紧,谢安冷静问:“她去哪儿了?”
大滴泪从眼眶涌出,文茵竭力冷静,声音还是哑了:“城外有一位独居山谷的神医婆婆,小姐每个月都会去拜访,拿些吃的过去。今天也是,她吃过早饭想起离开前要当面道别,就拿了食物说是快去快回。可是,那婆婆住的地方,申时之前恐怕很难赶回来,万一被关在城外……”
文茵只知道关在城外会有危险,哪里知道这危险到底是什么。
就连这军帐中的人,都预估不了二三。
谢安当机立断:“听好了,你们两人守在北城门,若是城门关前她回来了,秉文来此处告诉我,这样就万事大吉;若是她未时都没回来,秉文也立刻回来告诉我,我出城找她,把她带回来。”
文茵稍稍止了泪,秉文却是惊道:“公子!”
谢安看一眼他,转头问文茵:“你知道那位婆婆住在何处吗?”
文茵擦着泪道:“我记得,还算好找。从北城门出去往西走,看到一条河,顺着河一直走到山谷,看到有一栋草庐挨着一栋木屋,院子里还有一堆竹筐晾着药草的便是。好找,但是路程很长,怎么也得半天时间。”
谢安点头,又把文茵带到帐中,就地图指了方位,才叫二人各就各位。接着人就坐在军帐,声色不动,等消息了。
日头高悬,又西斜。
城门亟待关闭,派出去的第一队巡逻小队依然没有消息,王治下令派出第二队时,谢安也站起身来。
程谭望着浅笑的男人,对视间二人所思,一目了然。
“那只是个女人。”在谢安开口之前,程谭提醒道。
“对你来说,只是一个救不了也无妨的百姓,对我而言,却是我在此处的理由。”仿佛没什么能让谢安乱掉阵脚,即使迫在眉睫,依然风度自若,目光沉着,“言璋,你我相识几年,最初的话,如今还作数么?”
程谭目光俱是厉色:“安石,我不能为了一个人,置这一城百姓于不顾。”
谢安笑笑道:“言璋言重了,我需要的不是援手,是一个承诺。”
程谭脸上的紧绷才和缓些:“是什么?”
“如果我能带她回来,请你帮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