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
正月二十五,皇后生辰。
沈照一大早梳洗完毕,带着她早就备下的贺礼去给皇后请安。那是皇帝之前赏赐给她的一颗很大的东珠,她请巧匠打磨雕刻而成的一对精美的耳坠。
“昭懿见过皇后娘娘。”沈照走进凤仪宫,粗略看了一眼屏风后的人影,眼神不敢乱瞟,恭敬行礼。
“免礼。”皇后的声音隔着屏风传来,“昭懿到本宫身边来。”
“是。”沈照心中虽有疑惑,但还是绕过屏风,走入了内室。
走近才发现,发现里面不只皇后一个人。
皇后不是太喜欢热闹的人,今日也着了一身较为喜庆的红衣,美目低垂,温恭谦礼。
皇后坐在正中,右手边还有一位夫人。紫衣华服,容貌出尘,散在地上的裙摆袖间绣着大片的牡丹云纹,虽然跪坐在皇后下位,依旧贵不可言。
紫衣侯夫人,皇后的嫡姐,陈郡谢氏的嫡长女谢清然。
这就是谢濯的母亲。
“昭懿见过紫衣侯夫人。”沈照再拜。
“长公主何须多礼。”
谢清然含笑看着沈照,脸上似有了然之色。
眼前的姑娘约莫十六七岁,云鬓花颜,杏眸含烟。身着一身远山黛色华服,裙边金线勾勒,华丽又不显得喧宾夺主。
怪不得自家儿子一提起来长公主来,就笑得那么不值钱。那色令智昏的样子,简直没眼看。
今日一见,小姑娘确实姿色不凡,娇俏动人。
谢清然见沈照行礼,赶紧起身将其扶起,引至自己的座位旁。
沈照不知所以,但还是听话落座。
她亲昵地拉着沈照的手,看向皇后:“臣妇记得在王府时长公主还是个每天跟在濯儿后面哭唧唧的姑娘,才几年,一晃眼都长成大姑娘了。”
沈照不知该怎么回话,笑笑。
皇后也点点头:“昭懿最知礼,一大早就来给本宫请安。这些年本宫协理六宫精力有限,托付她的事情,也从未有过闪失。”
谢清然点点头:“平时也总是听濯儿把她的阿照妹妹挂在嘴边,公主要是平日无事,不如多到府上走动走动。”
沈照受宠若惊:“多谢夫人抬爱。”
沈照拜别了皇后和紫衣侯夫人,准备回去睡个回笼觉。约莫巳时之后百官命妇才携其家眷入凤仪宫朝拜,中午未时过后才会开宴。
沈照走出凤仪宫,穿过朱漆锦绣弯弯曲曲的长廊。
“噼嗞噼嗞。”沈照忽然听见奇怪的鸟叫。
回头看去,紫衣华服,长身玉立,同样贵不可言,果然是谢濯。
谢濯走出来一阵抱怨:“本世子一进宫拜了姨母,就去昭华宫。结果还让我扑了个空,可恨可恨。”
沈照好笑地看着眼前嘴里絮絮叨叨念个不停的人:“你们紫衣侯府出来的不穿紫衣是会被判刑吗?”
“嗯?”谢濯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没什么,刚才见紫衣侯夫人了。穿了一身紫色锦衣,真好看。”沈照笑笑。
“本世子就不好看?” 谢濯很会抓重点。
“好看好看。”沈照妥协。
“对了,我母亲都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啊。”
“快点告诉我,肯定说了。”
“哦,夫人说她儿子会学鸟叫,怪得很,让我不要跟他玩。”
“不可能,少骗我!”
欣赏着矜贵清冷的紫衣侯世子变成紫衣猴子,沈照得逞地扶着栏杆笑起来。
“小时候哭唧唧的多可爱,长大了变得这么可恶。”谢濯控诉道:“没有礼貌的坏女人。”
“放肆,竟敢如此污蔑本公主。”沈照笑着拂开谢濯的手。
“就放肆。”谢濯挑挑眉。
这熊孩子,没法一起玩了真是。
两人打打闹闹了一阵,爬上长廊二楼观景。
这个季节本就没有什么景色可看,从亭子二楼,只能看见远处朱红的城墙上还尚且留存着的斑驳的积雪。
宿雨朝烟静静地侍立在一旁,一时间谁都没说话。
这时候沈照忽然听见一楼有人说话。
“子都哥哥。”一道柔媚婉转的女声传来。
“末将见过二公主。”低沉又熟悉的声线。
是二公主沈熙和魏子都。
沈照和谢濯无声默契地对视一眼,分别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看好戏的神情。
“叫二公主多生分,你可以和母后一样唤我熙儿。”
“不可,末将并不是公主的母亲,怎可如此称呼。”
“你!”
“公主若无事,末将先行告退。”
二公主生气了,“站住,本公主不许你走!”
魏子都头铁,转头就走:“恕难从命。”
笑死,不愧是男主啊,魏子都这自觉性。
二公主生气但又无法,谁让她从小就喜欢这种榆木疙瘩。不过还好魏子都并不是单单对自己这样,他对所有的贵女小姐们都不假辞色,也包括那从小与自己不对付的五皇妹。
二公主“哼”了一声,气冲冲地走了。
反正自己没拿下魏子都,五皇妹也没得手,就算不得是坏消息。实在不行,到时候就让父皇给她指婚,还治不了他魏子都了?
魏子都走出好几米,想着回头再看一眼,二公主可别被气哭了,皇后那里不好交代。
没成想一回头,遥遥与亭子二楼的沈照和谢濯的目光撞上。
谢濯还好心情地呲着牙朝魏子都挥挥手:“子都哥哥。”
魏子都:“……”心情复杂,哥你个头!
…………
中午未时未过,皇宫内已经分外热闹了,宴席的各种菜肴点心酒水也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由于此次赴宴的官员及其家眷人数过多,宫宴总共分了三处:皇后在凤仪宫正殿设宴招待朝中大臣的夫人,或是身有诰命的老夫人一类;皇帝御花园与官员朝臣和年轻的士族贵胄的子弟共饮。
而沈照则负责在凤仪宫偏殿宴请各位公主郡主,过目各府的小姐。挑出来几位较为出众的呈禀给皇后之后,皇后才会单独宣见喝茶。
虽然习惯了协助皇后管理宫中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