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宁321年
风棋自顾自分析了一通,最后还是留下了一堆无法解释的疑问,弄得宁霜霁越发云里雾里,只觉得听了约等于没听。
好在疑问太多也导致风棋自己的思绪出现卡顿,他开合不停的嘴总算慢慢停了下来。
“还有一点也很蹊跷,”待到他安静,白玦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寻常执念能撑上几年已是少见,鬼新娘的传说有多久了?”
早在风岳名儿时便听过这故事,才会在继任家主后仍惦记着此事。
可见此传闻至少也存在了百八十年了。
何等深刻的执念,能存于世那么久仍未散去?
风棋无奈一叹:“难怪我怎么召都召不来阵中死魂,看来真是碰上个棘手的魂主。”
他这样一说,倒是让宁霜霁又想起了他那一声哀嚎。
“你能向死魂问路?”她问。
问什么路?黄泉路吗?
宁霜霁不是第一次听他们提起风棋的“鬼修天赋”,但从不知其具体含义,如今倒是正好有机会细问了。
“当然可以!”被问及此事,风棋顿时红光满面精神饱满,嘚瑟道,“鬼修者,出生于极阴之时,生来自带安抚魂魄之阴气,有与新亡之魂形成牵绊的能力。至于代价,一般就是帮其了个夙愿什么的。”
白玦接着道:“魂魄能与阵法有更深联系,若可一问,常能拨云现日豁然开朗。”
他见风棋专挑好的讲,为了不误人子弟,果断对宁霜霁拆台道:“可惜他没去康家学过,没这能力。”
宁霜霁立刻扭头质疑风棋:“你骗我?”
风棋刚嘚瑟了两秒,顿时无语地瞪着白玦:“喂!”
白玦却全然没有给好兄弟留面子的想法,认真道:“就算召来魂魄,他顶多能问出点儿皮毛,再深就难了,别太指望。”
宁霜霁闻言,质问都不质问了,直接给了风棋一个万分同情的目光。
风棋那点儿底子转眼就被扒了个干净,羞愤不已:“你俩够了!”
宁霜霁哈哈一笑,又拉着白玦问:“那康家厉害的人能达到什么程度?”
“康家内门弟子人人皆可操纵魂魄护身,天赋极高者甚至可同时操纵多个魂魄,”白玦回道,“据说现任康家家主还能以魂魄代替自身压阵。”
复杂阵法大多需要布阵人亲做镇压压阵,若是能以魂魄相替,便像是多了个分身,即使受限颇多,到底还是有不少便利的。
嘚瑟着开屏的风少主被戳了痛处,低头默默用手抠起了木桌被虫蛀出的小洞,声音里掺了丝委屈:“还不是康家小气,绝技不外传,现在又闭门谢客不收外徒,哪像我风家开明,广纳天下能人。”
宁霜霁身为“能人”之一,吃人的嘴短,自觉站队点头。
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她这才指了指黑漆漆的窗外:“话说,方才天是不是亮过了?”
不是天亮了,而是亮过了。
白玦与她位置相对,闻言也扫了眼,点头道:“这二层幻境的时间流速似乎不太正常。”
“是吗?”风棋光顾着说话,又是背对着紧闭的门窗而坐,满眼全是桌上烛火的光,根本没注意到外头的变化,闻言才扭着脖子跟着回头瞅。
但早已错过昼夜变化的端倪。
“你俩来前我可没这待遇,”他苦笑一声指了指自己,“我生生挨了两天,压根没碰上过流速变快这好事儿。”
宁霜霁瞪大了眼:“你待了两天?可我们才刚进来半个时辰吧?”
白玦倒是淡定,迎着她的目光轻声道:“执念幻境内时间流速皆由魂主心念所控,无法以常识论,这二层幻境更接近魂主执念,受她心绪影响便会更大——这里都有什么?”
他最后一句是专对着风棋问的。
风棋这才又认真将两日见闻给二人捋了一遍。
这里就像是个平常的小村子,真要说有什么特别的,那便是一直在循环。
整个村子都像是被卡在了时光洪流中,不断地重复着同一天发生的事。
早上日头初升,总有一人会伴着和煦暖阳和林间鸟鸣,乘一骑快马踏尘而来。
似乎是来送什么边关捷报。
那人总是远远地便开始喊“有捷报”,浑厚的声音中满布喜悦,恨不得从现身起一路喊到村口。
等飞跃的马蹄在村口猛地停住时,那里早已围满了闻声前来的村民。
送信人会从腰间取下一个小竹筒,拿出信笺打开了念给大家,而后人群开始欢呼,敲盆大喊“救星临世”。
等激动的心情发泄完,送信人远去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山崖拐角,大家又会一股脑顺着村中小路赶去一户小院人家,口中也改念叨起了“嫁新娘”……
“新娘子长什么样?”宁霜霁急着问。
风棋一脸茫然:“没……没看见。”
“那可有看到捷报内容?”白玦接着问了句。
风棋继续茫然:“没……没有。”
整一套流程他跟着走了两回,却都只能旁观,无法靠近。
只要他稍微凑近人群,那些人便会全体面无表情地开始瞪他,直瞪得人寒毛直立。
宁霜霁又不是没被盯过,当即恨铁不成钢地说:“有人在不行,你不会找没人的时候偷偷去看啊?”
捷报是当着几乎全村人的面送到的,信读完人就带着信走了,根本就没给风棋等“没人”的机会。
所以她的意思很明显是在质问风棋,为什么不趁夜深人静去新娘子家扒窗户。
听听这是人话吗?
他堂堂风家少主,怎么能做这种事?!
风棋沉默了。
白玦也沉默了。
“你不去我去!”宁霜霁说干就干,看天还黑着站起来开了门就要往外冲。
“小祖宗你等等,”风棋哭笑不得,跟白玦同时起身拦她,“知道在哪儿吗你就去?”
“那你带路?”宁霜霁抬手指向门外。
风棋撇嘴:“去了也没用,那院子周围有结界,进不去的。”
他试图用这话断了宁霜霁那危险的念头,可说完一偏头,发现白玦正以一种非常一言难尽的表情盯着他。
怎么说呢,就像是当场抓住了一个未遂的采花贼。
而且采花贼还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