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颜木
还不等宁霜霁作出反应,绯羽就猛扑过去,对着她身上一通乱闻。
宁霜霁呆坐在原地后倾着脖子躲她,心说这小青鸟怎么跟狗似的?
绯羽闻了会儿,便皱着脸缩了回去,却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再次凑过来拨起她的袖子看伤口。
宁霜霁身上尽是风刃刮出的口子,有深有浅,不过手臂上基本都是轻伤,有青鸟羽救治后大多已恢复如初,唯有部分较深的口子还微泛着红,上头留着淡淡的血痂。
绯羽这才放开她的手。
也是,只是会御水而已,哪那么巧正好是龙呢?
“你看什么呢?”
宁霜霁瞅她顶着张娃娃脸却露出副愁眉苦脸的表情,故作高深似的,忍不住问。
“没什么……”绯羽用手指捏着一点点整理自己身上的衣服,活像小鸟在清理羽毛,“我就是好奇,你那青鸟尾羽是‘活羽’,我得来问问情况。”
“若是大恩情,此番便算是替族人报恩了;若不是——你就要反过来欠我恩情!”
一说到这事,她就想起自己快被薅秃的尾巴和翅膀,越说越激动。
“你知道为了修复你这千颜木的身体,我拔了多少羽毛吗!都快秃了!”
说到最后她想起自己是偷绕回来的,门口白玦和风棋或许也还没走,又猛地降低声音,耷拉着眼睛,显得越发委屈。
宁霜霁本来含笑听着,听到后面却皱起眉:“什么木?”
“你不知道?”
“你是说……我真的不是人?”
宁霜霁猛地想起解阵之后的那场幻梦,越发觉得其中过往并非假象。
她试探着问,绯羽也跟着试探着答:“你是不是人,你自己不知道?”
宁霜霁还真不知道。
她顿了顿,想到那场诡异的幻梦,对绯羽招手。
小青鸟见她神神秘秘的,立刻一脸好奇地凑到她身边。
“你觉得,我像龙吗?”宁霜霁直接问。
听她这么一说,绯羽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你……能化龙吗?”
宁霜霁摇头。
绯羽:“……”白高兴了。
宁霜霁正等着这小妖给自己解惑,见她脸上表情变了又变,不禁有些紧张。
“我看不像……没闻出妖气,看着也人模人样的,应该是人吧……”绯羽倒是没再卖关子,高傲一扭头,“而且千颜木塑型都是按本体来,你要真是龙,怎么会无法化龙?”
“龙族也不是人人都能御水的,能力亦因人而异,最厉害的自然还是水之主青龙,生水御水皆不在话下!”绯羽一提起龙,仰慕之情便直如泉涌,“我偷跑出来,就是为寻找真龙踪迹,一睹风采!”
“人族……确实偶尔能出一两个有点小天赋的,怎么能跟龙比?!”
话中意思就是——你别会点御水小术法就把自己当根葱。
宁霜霁:“……”
她倒是没兴趣跟龙比,是真的怀疑自己就是龙。
绯羽高扬着头,继续叭叭:“龙族可是我妖族骄傲,自带神格,一出生就是半妖半神,可不是普通小妖!要不是你们人族偷龙脉——”
宁霜霁终于神色一动。
小青鸟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说得太多,嘴一闭再不继续:“反正说了你也不懂。”
她话虽只说一半,可其中内容倒是真和宁霜霁在幻梦中所见所闻对上了。
半妖半神,龙脉被偷后举族升天……
宁霜霁忙追问:“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绯羽以为她是在质疑自己,立刻颇有气势地挺胸反驳:“不是只有你们人族有书典记录,我们青鸟族虽不是什么广负盛名的大妖,但也总能留点东西传下来啊。”
看着宁霜霁震惊的表情,绯羽只当自己的话镇住了她,便又乘胜追击补道:“可比你们人族胡说八道的东西好多了!”
小青鸟一口一个“你们人族”,宁霜霁虽不知用在自己身上合不合适,但也没多言。
她兀自震惊着,如果绯羽说得都是族内有根有据的事实,那她那场幻梦呢?
是不是也真实发生过?
是不是……真的发生在她自己身上?
那白玦呢?是不是也真的……死过……
“喂!”
“诶!”
绯羽叫了宁霜霁两声,宁霜霁才从飘远的思绪中挣脱出来,疑惑地看向她。
“你还没说呢,青鸟尾羽怎么来的?”
“哦……”宁霜霁回神道,“我住的地方有很多青鸟,其中一对儿就住在我最爱爬的半棵歪脖树上,我每次过去总会给它们分个果子,所以它们就让我拔了。”
绯羽目瞪口呆:“……就这样?”
这点小恩小惠就用尾羽还……青鸟一族现在都这么跌份吗?
绯羽在心中把小算盘一打:“那就不是什么大恩情咯?所以现在换你欠我!”
“看你跟风家人在一起,勉强算你们都是半个好人吧,若是以后再遇到,你可要记得还恩的。”
-我带你回人族地界,还帮你找医师医治。
-你答应我醒之后要好好谢我的!
听着绯羽的话,宁霜霁又想起幻梦中那个逼白玦报恩的自己,嘴角不自觉上扬几分。
绯羽:?
绯羽:“你笑什么?”
“没,”宁霜霁也好脾气地冲她一笑,“报恩就报恩,谢谢你。”
绯羽不明就里地点头,刚要变回青鸟真身飞走,忽然被宁霜霁拽住手:“诶等会儿!你还没说‘千颜木’是什么呢!”
宁霜霁急着找这小妖确认身份,所以询问时一直围绕着“龙”,倒是差点忽略这“千颜木”。
“哦,”绯羽也忘了这事,见她当真不清楚,便好心解释,“千颜木是上古神树,唯有缘之人方可得见,能活死人肉白骨,即使身死残缺,只要魂未散尽,就能生生将死魂重新拉回人世复生。”
然后她一指宁霜霁:“你就是被千颜木所救啊。”
“所以你是说……”宁霜霁惊了,“我现在是块木头?!”
绯羽:“……”你要非这么说也不是不行。
小青鸟挠着头纠结半晌,还是给出了个比较严谨的回答:“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