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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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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有白玦在,金光只徘徊于宣起等人附近,似乎在同某种无形力量抗衡着。

宣起忍不住摇头:“主神大人勿要再消耗灵力,霜霁这丫头留在你心口的龙息好不容易帮你聚出些微残魂,可别辜负她一番真意。”

“我如今力有不逮,你们身上血契缔结时间不长,我才能勉强拦下,这也是缘分,”白玦像是也快要坚持不住似的闭了闭眼,“我是自散神力,这点神魂撑不了多久便会消散,倒不如最后为她和她的族人尽一份力。”

宣起哑口无言。

其实不用白玦说他也知晓,无论是龙息还是珠子,凝魂之力皆是暂时的。

若真要救他们,必少不得再有机缘,否则时机一到,照样难免形神俱灭的下场。

宣起重重叹了口气:“可惜老夫一身灵力已耗损大半,如今就算鱼死网破怕也无法出这天门,瞧天门之灵的态度,恐不会让我等善终。”

白玦听后只微一抬手,化出一道白光罩住他们。

一股灵力直灌入宣起体内,随后白玦的虚影便再次消散了。

宣起低头看着手里的红珠子,露出个神情复杂的笑来:“好孩子,你和主神大人都受苦了。”

说着他凭借白玦最后渡给他的灵力化出龙的真身,护住龙族剩余小辈们几近无法支撑下去的缥缈神魂,连同龙爪上缠着的血凝珠一起,直奔天门而下。

他想拼死冲破天门桎梏,可天门诞生于天之结界,所有化入结界的力量皆可为之所用,又岂是此时已近强弩之末的宣起可以冲破的?

他试了一次发现全无破绽,便不在浪费白玦拼死送出的灵力,急于思索对策时,见天河水一处水面上正盘旋着个小小的旋涡。

龙喜水,他从前更是经常在寒潭底打坐修炼,对水颇为熟悉。

——凡水底有裂痕或涡流者,必在水面有所显现。

他旋即调转方向直朝那处而去,再不同天门纠缠。

金龙拼上一身修为,一个猛子扎进天河水中激起浪花飞溅,龙身浸入天河水的瞬间便搅出了大团血红,终于在底下结界即将彻底闭合之前冲出天界。

***

人界,南疆边境。

“你们刚才瞧见了吗,是流星填补了天上的大洞!”

“一定是哪位神君救了我们!主管夜空,不如以后就称之为‘星月神君’吧?”

“是不是有根青纱飘下来落到水中,之后黑气就散了?或许那就是神君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这是位女神君?我倒觉得,该是位英勇的小郎君呢……”

一个黑影躲在树后听着人群的议论之声,视线却一直定格在天空上。

他扶树稍作喘息后,一拳愤愤打在树干上,身形一动瞬移入南疆领域深处。

正在祭台边观天象的南疆祭司察觉到有不同寻常的气息靠近,提杖去挡,身体却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似的,僵在原地。

黑影化形在他面前,抬手掐诀,朝他眉心一点,将一抹若有若无的黑雾打入他体内。

南疆祭司目光随即一滞,缓缓收回本欲攻击来人的木杖。

黑影见事已成,收回手捂上胸口,猛地吐出口血来。

他皱眉暗骂一声,扫视四周果然再不见黑气踪迹,不得已再次化作缥缈黑影,顺着南疆祭台钻回地门之中。

与此同时,清川寒潭附近的城镇中。

唐大听着大家七嘴八舌同邻里分享死里逃生的经历,目光却一直定在已恢复正常的天空上。

很多人忙着逃命,方才没顾上细看,所以只以为那在夜空中盘旋的青色是什么披帛丝绦。

可他祖上代代相传的糖画手艺,不仅锻炼了他勾勒万物外形的能力,更锻炼了他的观察力,他能确定,那必不是件死物,而是活生生的庞然大物。

甚至看上去,与祖上曾记载过的“龙”有些相像。

祖辈也不知从何听来的说法,只在糖画手帐中随手记了些“有角”“有爪”的文辞,像是不知从何人那听来后觉得在意,便随手记了几笔似的。

后头还跟了张附图。

唐大总觉得图上模样像祖辈自己揣摩出的,看着颇为奇怪,便照着祖传图像定下的动作,顺自己的心意又润色了外形细节。

当他接过唐家传承后,这便成了他画糖画时“龙画”的准图。

可今日远眺一瞥,他如同被打通任督二脉,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将龙画原本错漏的细节尽数修改成正确的样子,心口更是因此激动地狂跳不止。

有近邻见他对着天空发怔,忍不住上前询问,但唐大回神后来不及多言,只抛下句“我得回去画画”后就直朝自家方向跑去,引得邻人错愕不已。

“唐家真是……尽出些画疯子……”

……

宁霜霁的意识再次回到现实时,发现自己正被白玦紧紧搂在怀里,而她也正回抱着白玦宽厚的脊背。

周身满是风刃,一下下割在二人皮肉之上。

二人不躲不闪,更不费力去挡,只沉默相拥着。

宁霜霁能感觉到搂着自己的力道在逐渐收紧,或许是三世积攒下来的默契使然,她在其中接受到了名为“心疼”的情绪。

她知道白玦在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以减少风刃对她的侵扰。

白玦没有动用灵力阻隔,因为他明白这风刃为何会出现。

青龙死前,她的痛苦似乎也被深藏进了地底龙脉之中。

所以当宁霜霁参与解了第一个阵法,同龙脉重新建立起强烈感应后,再清除脉轮上的阵法时,便会激起深藏其中的苦痛记忆,化出风刃席卷此地。

从前不明所以,只当是异象使然,如今知晓前因后果,白玦只想坦然承受下这些苦楚。

如此,就好像同相隔千年的宁霜霁“患难与共”了。

可千年前的风刃是因天河水阳气而起,又怎会是当下的普通风刃可比?

白玦感受着身上一道道新伤,想到这些伤痛还不及宁霜霁曾真实承受过的万分之一,便觉得心如刀绞。

初见时他只觉得宁霜霁有故人之感,却很确定自己并未同她见过。知晓一世过往后,他以为那是二人曾经历的全部,还因此好奇为何自己和宁霜霁新生一世,会同前世心性有如此大的变化。

原来那不过是个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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