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和睦
的意思,若是怀筝在,定要觉得自家得理不饶人的妹妹今日吃错药了。
不过怀筝并不在场,穆随可不了解她,见她不扭捏,当即伸手轻轻在她脚踝位置按了几处:“好在只是扭伤,应当并未伤及骨头,回家后好生休养些时日便无碍——”
他说着抬头,发现何心已是泪流满面,意识到自己不甚专业的手法必定还是弄疼了她,愧疚不已,连连道歉。
结果何心眼泪流得不少,却并不纠结于此事,自己将泪一抹,露出爽朗一笑,从地上捡了个之前精挑细选后摘下的果子,在袖子上擦了擦,而后递给穆随:“给,谢礼。”
穆随怔愣片刻后接过:“……谢谢。”
何心被他逗笑,嗔道:“我谢你呢,你又反过来谢我做甚?”
说着她也从地上捡了个果子,在袖子上擦了几下便往口中送,嘎吱一声咬下去,脆甜可口,当真美味。
“看我干什么?你也快吃果子啊!”
***
怀筝抖掉了小蛇,心知是自己方才陡然起身的动作惊到了它才得此结果,也不赶尽杀绝,皱着眉查看伤势。
脚步声匆匆而至,只见一位素未谋面的男子冲上前来,神色焦急,执起她的手后只来得及说一声“冒犯了”,便快速对着她手上伤口吸起血来。
怀筝家中开着药铺,祖辈父辈皆颇通医术,自然知道这是被毒蛇咬伤后常见的紧急举措,将毒血尽快吸出方能延缓毒发时间和程度,之后以草药拔毒时也会更容易些。
可……
怀筝手疼得发麻,愣愣地看那人往地上吐出两口血,才想起阻止来:“公子不必如此,那蛇……没毒……”
穆弦:“……”
怀筝说完才担心他会尴尬,但医者本心还是让她忍不住又叮嘱起来:“多谢公子好意,不过以后断不可如此了,假使真碰上有毒的蛇,吸出的血中亦存有蛇毒,毒素会经口中伤口破溃之处入侵,危及公子性命的!若真要施救,最好还是以手挤出毒血,就算真要吸出,也还是借羊肠、鹿皮乃至树叶等物件阻隔毒血接触为好。”
见她一个被咬的反倒担心起施救的人来,穆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朴实一笑。
“担心姑娘遭遇毒蛇侵咬,这才唐突了……多谢姑娘提醒,我定会铭记在心。”
他说完视线再次回到怀筝手上,发现还有新血不断溢出,不由得皱了皱眉,四下扫过见不远处有个开着紫色小花的植株,眉头这才松快了些。
“姑娘可有带有罗帕?”他问。
罗帕为女子私密之物,被人这样直白要去可不好,但怀筝也注意到了那植株,猜到穆弦或要为她裹伤,也不矫情,大方给了他。
果见穆弦说了句“姑娘稍等”,旋即快步走去不远处薅了几片叶子,借边上干净的山石捻碎后把草药汁子铺在罗帕中心。
返身回来时孔弦怕怀筝介意,认真解释道:“这是艾叶,有止血之用,可以应急,不过下山后姑娘还是到医馆瞧瞧才好。”
罗帕一般比较小巧,孔弦本想撕自己衣袖内衬,又怕唐突了人家,这才莽撞开口要了人家的罗帕,好在姑娘家手腕纤细,罗帕长度已够用。
见他包扎时小心翼翼,怀筝心里一暖,轻笑着说家中正开有药铺,倒不必寻医馆了。
她自然认得这艾叶,也知晓过端午后珉良镇山中艾叶便会效用骤减,开了花的植株药效更远不如五月五鼎盛之时,但用在这点小伤口上已是足矣。
礼貌了几句,怀筝到底惦记妹妹,抱歉地表示自己还得去寻人,不想孔弦竟像认识何心似的,说要带路,再一细问方才知晓前因后果。
得知妹妹身旁还有另一位公子看顾,没有危险,怀筝也安心下来。
四人有缘得见,最终还一起下了山。
穆弦替何家两姐妹背着竹筐,而穆随则背着脚受伤的何心。
原本穆弦准备自己背何家妹妹下山,毕竟他终日习武,身强力壮,背个小姑娘并不费力,可弟弟也不知怎么了,非要自己上阵。穆弦一头雾水,担心弟弟身子弱受不住,可见何家小妹没什么异议,似乎也更信任弟弟,便没再多言,与怀筝并肩走在他们后面。
艾叶的香气一直若有若无地顺风飘在鼻尖,不同于筐中瓜果的甜腻气味,令人心旷神怡。
乃至,遐想万千。
直到将何家姐妹送回家中药铺,穆家兄弟方才返程回家。
那之后不久,何家药铺和新开张不久的穆氏武馆及镇中学堂便有了频繁往来,镇民总能见何家大女儿提着药箱前往穆氏武馆出诊,何家小女儿则更多是带着凉茶姜汤去给学堂孩子们解暑驱寒。
而穆家那一文一武两兄弟也开始频繁出现在何家药铺。
……
四年后,镇上邻里眼瞧着何穆两家儿女相处融洽,对两家结亲一事更是看好。
——何,穆,听上去就和和睦睦,寓意甚佳。
直到两家长辈开始按部就班走那议亲提亲的流程,言谈间偶然一说,才知道原来四个孩子出生之日皆碰上过那对来无影去无踪的璧人,名字亦皆是此二人所赠,不由得感叹真乃“天赐之良缘”。
喜事很快传遍了全镇,连同四人儿时奇遇一并成为了珉良镇中久久流传的佳话。
姐妹成妯娌,兄弟变连襟,成亲之日,何穆两家门口俱是热热闹闹,喜气洋洋。
迎亲队伍在长街上延伸而出,红红火火,引得镇上人纷纷围上前凑热闹,准备跟去沾沾喜气。
没人注意到有两个青衣人影正站在不远处一个小巷口遥望队尾,脸上笑意盈盈。
他们牵着的小姑娘被氛围感染,也想去凑一份热闹,无奈被爹爹牵着不好挣脱,只得眼巴巴望着队伍渐行渐远,憋不住噘嘴晃爹爹的手:“宁儿也想去玩……”
女儿这样,白玦心立刻就软了,没原则地动了动,眼瞧着真要带宁儿跟上,宁霜霁只好做那恶人,一把拦住,低头用手抵着女儿的额头和她较劲:“早说了不许,你自己不也答应了,他们见过爹爹和娘亲,被认出来可要坏事的!”
宁儿的乖觉同她一脉相承,也不反驳,只扭头用水汪汪的眼睛望着白玦,明显还不死心。
宁霜霁手往下一移,直接盖住她的眼睛:“看爹爹也不行!”
宁儿虽然知道和爹爹一撒娇爹爹就听话,但更知道爹爹还是最听娘亲的话,